“這小子！哪裡偷的東西！快交出來！"
"不是的！剛才有人給我的！我沒有偷！"
"這小子在哪裡胡說八道！在這昆明地界，誰會分給彆人吃的！快鬆手！"
正在打孩子的商人鼻子裡哼了一聲。
"哦！你是不想交出來嗎？看我不砍了你的手腕！"
說著，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大刀，緊緊抓住孩子的手，高高舉起刀的那一瞬間。
"你在乾什麼！"
聽到孩子的尖叫，趕來的尹鐘大聲喝道，並抓住了舉刀的商人的手。
"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想要發怒的商人，在感受到對方的力量後，立刻閉上了嘴，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啊，不是的，我不是無緣無故欺負他，這小子偷了包子……"
"偷什麼？我剛才在這裡買了分給他吃！"
"……您，您給的嗎？"
尹鐘的眼神變得凶狠。
"不問清楚就打孩子！這算什麼人乾的事？！"
"哎喲！對不起，大人！您是外地人吧……昆明已經沒有人會給彆人食物了，所以我認為他肯定是偷的。"
尹鐘的臉色變得僵硬。
"就算如此，也不能因為偷東西就砍孩子的手！這怎麼能做得出來！"
"我隻是嚇唬一下！真的！"
聽到商人的哀求聲，尹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才放開了他的手腕。
然後他嚴肅地問道。
"這裡的人心這麼不好嗎？"
商人揉著手腕，察言觀色，彎下了腰。
"怎麼會給彆人食物呢？自己都沒得吃了。"
"嗯。"
"大家都餓得要死。您一路上也看到了。"
尹鐘歎了口氣。
"情況我明白了，但隨便動手打孩子是不對的！"
"對，對不起。"
嚴厲訓斥完後，他收回目光，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孩子。
"你還好嗎？"
"……我沒事……"
孩子嘴唇破裂，身上多處擦傷，卻隻顧著盯著自己的手。
看著被踩扁沾滿泥土的包子，孩子的眼裡充滿了淚水。
"我還要帶回去給弟弟……"
尹鐘憐憫地笑了笑，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不用擔心，我會再買一個包子給你。"
"真，真的嗎？"
"當然。"
看到這一幕的趙傑不由得點了點頭。
"大師兄果然是道士啊。"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關心彆人的困境。
他自己因為專注於紫木草而忽略了周圍的困難，感到十分慚愧。
"我也要向大師兄學習……"
"走吧。"
趙傑連忙回答。
"是！師兄！"
"錢。"
"……什麼？"
尹鐘轉過頭來。
他微微歪著頭，用清澈無辜的眼神看著趙傑。
"我的零花錢都花光了。"
"……."
"把口袋翻翻看。"
"……."
"快點。"
師兄。
為什麼這慈悲心在師兄身上就不靈了呢。
為什麼……
全都被搜走了。
不僅口袋裡的錢，就連袖子裡藏的錢，甚至鞋子裡最後的應急金也都被搜走了。
"清明這家夥跟這小子學壞了！"
怎麼能把人搜得一乾二淨呢？
"……師兄，把這些錢都拿走，我們回去的時候吃什麼？"
"你真是廢話連篇，經費不是師兄帶著嗎？"
"……雖然這麼說，但我們也有需要花錢的地方……"
"花錢的地方？滇國有花錢的地方嗎？"
沒有。
不，是沒有。
他說得沒錯。從巴蜀出發到昆明，一路上根本沒有見過像樣的城市，隻有荒涼的田野和山區。
"回巴蜀後回家拿錢用就是了。富家子弟有什麼問題。"
"那，那倒是……"
尹鐘的頭又轉向了趙傑。
"那倒是？"
"……不是。"
看到尹鐘眼中清明的神情，趙傑默默地閉上了嘴。
"這眼神……"
如果再說錯話，恐怕又要挨揍了。
"大家都變奇怪了。"
那個慈愛的尹鐘去哪兒了？
沉浸在悲傷中的趙傑深深地歎了口氣。
即便如此，尹鐘還是用從趙傑那裡搶來的錢買了糧食和饅頭分給孩子們。
無論怎麼分，孩子們的數量似乎永遠也不會減少。
"哈，再給我一個吧。"
"給你。"
"這個我可以吃嗎？真的可以吃嗎？"
"多吃點。如果餓了，明天再來。明天還會給你們的。"
"……謝謝您。真的非常感謝。"
尹鐘微微咬了咬嘴唇。
透過破爛的衣服，可以看到孩子瘦弱的肋骨。孩子一把抓起饅頭就往嘴裡塞，結果嗆了起來。
"你在乾什麼！還不去打水來！"
"是！"
趙傑二話不說，跑向了井邊。
即使在清明欺負師兄，或者翻遍華山的時候，尹鐘也隻是歎氣，並沒有發火。
而這次他發火的感覺完全不同。
"先按他說的做吧！"
趙傑的求生本能這樣告訴他。
趙傑從井裡打來水，分給了孩子們。
儘管他買來了雙手都拿不過來的饅頭和糧食，但瞬間就被吃光了。尹鐘看著空空的袋子，歎了口氣。
"啊……"
孩子們發現糧食袋空了，眼中瞬間失去了光彩。
尹鐘緊緊咬住嘴唇。
通常來說，孩子們的想法都很簡單。
具體來說，當發生什麼事情時，他們不會去深究原因。
如果彆的孩子能得到的東西自己得不到，就會生氣鬨騰，而不是體諒尹鐘的處境。
然而這些孩子卻仿佛習慣了這種情況，隻是默默地哭泣，並沒有對尹鐘發火。
這讓尹鐘感到無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