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瑤的腳本來就傷著,走路走不太穩,她像是著急趕來的樣子,一個沒站穩,撲通一下從外頭摔了進來,一雙手撐在地上,仰頭看著屋裡的五個人。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條嫩黃色的碎花裙子,烏黑的頭發和同色的絲巾一起編成一個側麻花垂在胸前。
仰頭地看屋裡頭幾個人的時候,焦急,脆弱,最後定格,每一幀畫麵,都像是精心設計好的一樣,好看得不像話。
飯桌前的三個男人見狀,噌的一下從椅子上起來。
葉素容也被白書瑤這個模樣嚇到,連忙上前,彎腰把地上的白書瑤扶了起來。
薑茶湊了上去,跟葉素容一左一右扶著白書瑤,生怕她又倒了。
“出什麼事兒了?你怎麼急成這樣?”
“是啊,你怎麼急成這樣?”
“你的腿本來就傷著,萬一又摔出個好歹來,這可怎麼是好好?”
“是啊,這可怎麼是好?”
薑茶像是一個複讀機,葉素容說一句,她重複一句。
白書瑤沒有等到霍家的三個男人來扶她,心裡麵已經夠失落了,耳朵裡麵還聽聽著葉素容假惺惺的關心,和薑茶變了味的關心。
天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沒有把薑茶和葉素容一把推開的。
白書瑤眼淚成串地往下掉。
“霍叔,我媽她已經連續兩天沒吃沒喝也沒睡,她會不會想不開啊!”
白書瑤一瘸一拐地上前,哀求道:“霍叔,就當是我求您了,您去看看我媽,成嗎?”
“想不開?”薑茶一驚:“白書瑤同誌,王嬸子想不開,咱們得趕緊去找婦女主任啊,我們家霍叔就是一個大老粗,他哪裡會安慰人?”
霍競野差點沒笑出聲,“茶茶說得對,我爸要是去安慰人,那人指不定下一秒就得自殺,白書瑤,你真的找錯人了。”
白書瑤還帶著一絲希望,“霍叔,您知道我媽媽她是為了什麼……”
霍霆坤終於出了聲,“正因為我知道你媽媽她究竟是為什麼變成這樣,所以我才更不能去。”
“霍叔……你跟我媽認識了那麼多年,就算作為朋友,您去見她一麵,也不行嗎?”
“我把她當做朋友,可是,外人不會這麼想。”
霍霆坤不願意讓昨天的事情再次發生。
素容和茶茶,誰都不該遭遇那樣的無妄之災。
“瑤瑤,你已經長大了,應該明白,我對你媽沒有那個心思。”
聽到這裡,白書瑤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霍叔叔,我已經沒有了爸爸,連你也不要我了,是嗎?”
霍霆坤臉色一白,白建軍的那件事,一直是霍霆坤心裡頭的一根刺。
“我……”
霍霆坤可以拒絕王晴的示好,但他做不到無視白書瑤的苦難。
不論怎麼說,他欠白書瑤一個父親,這件事情,都是事實。
葉素容握住了霍霆坤的手,她給了霍霆坤一個鼓勵的微笑。
“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
白書瑤忽然激動,又馬上鎮定下來,“我媽正傷心呢,要是見到霍叔您和葉阿姨成雙入對地出現,心裡麵一定會更加難過的。”
薑茶鬆開了扶住白書瑤的手,“白書瑤同誌,依你的意思,霍叔今天,非得單獨去一趟你家,見一見你媽,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擔心我媽。”
薑茶冷笑一聲,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你今天這一身,是精心打扮過的吧?精挑細選的連衣裙,既襯你的膚色,又顯你的身材,編頭發用的絲巾是新買的?”
薑茶每說出一個字,白書瑤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你少汙蔑我,我才沒有。”
“是,你沒有,你從一進門開始,就在裝,裝出一副著急擔心的樣子,口口聲聲說為了你媽媽,可你連頭發都沒亂,撲進來之前,你特意打理過你的頭發吧?”
這種伎倆,前世,薑茶在酒桌上見得多了,白書瑤的這一套表演,漏洞百出,她說的話,薑茶一個字都不信。
霍競川目光幽幽地看著薑茶。
他總覺得,他這個妹妹,神奇得很。
明明才十七八歲的年紀,眼睛裡麵,總是帶著一股不屬於她這個年齡段的深沉。
她那雙眼睛,一眼能看透的東西太多,澄澈清明的眼睛,漂亮不像話,可是裡麵夾雜的滄桑也是真的。
霍競川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滄桑?
葉家的孫小姐,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憂無慮的公主才是。
“我沒有……”
“真的沒有嗎?”
薑茶一下子把白書瑤問住了。
她不敢回答。
該死,為什麼這個賤人這麼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