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倒不是怕祁璟宴對她做什麼,且不說他如今斷著雙腿,不良於行,想做什麼也不方便。
就說原書裡他都殺回京城,成了權勢滔天的攝政王,無數人往他身邊送各種美女,可他一律拒收,直到死,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當然,也沒有留下任何子嗣。
由此可見,他對女人是絲毫不感興趣的。
更何況對她這個“仇人之女”,怕是他都恨不得將她殺之而後快吧。
即便他心胸寬廣,不屑遷怒於她一個小女子,可她直覺,要不是她會做菜,怕是這回跑到深山,他壓根就不會帶她,估計隨便把她往哪一扔,任她自生自滅去了。
對於自己身份定位這件事上,孟羽凝還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
她不大想和他睡一屋,主要是覺得,這個男人即便是神情安詳地坐著,也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尤其看向她的目光,總是帶著一股莫名的審視,讓她沒來由地神經緊繃,汗毛直豎。
以前的她,夜裡經常做夢,天南海北,光怪陸離,什麼夢都做,第二天醒來時大部分都還記得。
做夢倒也沒什麼,最大的問題是,她有時候還會說夢話。
昨天又是騎馬跑路,又是接連做了兩回大鍋飯,明明累得不行,可躺在馬車裡睡了一個晚上,她的夢仍舊沒停。
就是不知道,她現在還會不會說夢話。
這間屋子這麼小,原來的那張木床就已經占了差不多一半地方,回頭再給她擺一張床榻,兩個床之間也沒剩多大地方。
她要是嘀咕點什麼,保不齊就被祁璟宴給聽了去,要是再說點什麼不就該說的,回頭小命不保都有可能。
可要是不跟他睡一屋,她能睡哪呢?
外頭她剛剛也看了,的確再沒地方適合她睡,她總不能和那些護衛們一起露天而眠吧。
荒山野嶺的,到處都是蛇蟲鼠蟻,她又沒有功夫,不夠警醒,彆半夜睡實了,再被什麼給咬死。
所以,怎麼看,祁璟宴的安排都是最合理的。
那要不,今天晚上她睡覺的時候,拿帕子做個簡易口罩,把嘴勒住?這樣即便說夢話,也隻會含糊不清,也不怕被誰聽了去。
孟羽凝心中山呼海嘯想了許多。
可那一主一仆卻當她不存在一般,絲毫沒有征求她意見的打算,兩人又說了幾句,那護衛一一應是:“那屬下這就去找些材料回來做床榻。”
待祁璟宴點頭,那護衛轉身出門,直接上山去了。
抱著包袱站在門口的孟羽凝:“……”
好吧,既然已成定局,那她這個沒有話語權的人東想西想也都是白想,於是便抬腳進了屋。
穆風把十七皇子的虎頭被解開,將小男孩輕輕放到床上,朝著祁璟宴一拱手:“殿下,您先歇著,我等去張羅些吃食來。”
一聽這話,孟羽凝把包袱往屋內唯一的桌上一放,“我也去幫忙。”
說罷,跟在穆風後頭,快步走出門去。
穆風性格耿直,簡單易懂,還是個孩子心性。穆雲沉穩和善,對她素來客氣有禮。穆山憨厚實誠,有問必答。即便是是性情古怪的湯神醫,在吃了她做的飯菜之後,對她的態度也大有轉變。
與其和那個麵容平靜,目光探究的男人待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她寧肯和護衛們待在一起,哪怕是乾活,她也願意。
祁璟宴看了一眼那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伸手把抓著小被子乖乖坐在床上的屹兒抱到懷裡:“哥哥很可怕嗎?”
小男孩又困又累,也沒聽明白,隻習慣性附和:“哥哥可怕。”
祁璟宴有些無奈地揚了下嘴角,語氣溫柔:“屹兒可是累了?”
小男孩點點小腦袋:“屹兒累。”
祁璟宴又問:“餓不餓?”
小男孩又點頭:“屹兒餓。”
祁璟宴輕輕摸著他的頭:“等一會兒就有吃的了。”
小男孩仰起小腦袋看他:“有好吃的肉肉嗎?”
祁璟宴:“有的。”
孟羽凝到了外頭,就見大家夥已經忙活開來。
兩個護衛不知從哪搬來了幾塊扁平的石頭,搭了個簡易的灶台,還用樹枝做了個可以掛東西的架子。
很快有人就近拾了一些乾柴回來,加在灶台下,點燃了柴火。
湯神醫從他那十分寶貝的木頭箱子裡翻出一個煮藥的陶罐:“離了盯梢的人,這下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哪裡有水?老夫這回要大大方方給你們殿下熬藥。”
穆風往木屋後頭的山壁上一指:“湯神醫,那有山泉。”
“好。”湯神醫抱著陶罐往木屋後頭走,孟羽凝也跟著走過去:“我也去看看。”
到了近前一看,是一股清澈的山泉順著陡峭的石壁流下,砸在石板上發出嘩啦啦的水聲,隨後順著石縫向山下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