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蹠閃身接住他,卻見老人眼中一片死灰:
“完了…全完了……”
矩子突然按住鬥笠,黑袍在炮火映照下如垂死的鴉翼。
他望向遠處高台上的贏子夜。
那個始終從容不迫的身影,此刻正抬手示意總攻。
三百機關獸同時咆哮,聲浪震得山岩崩裂!
青銅齒輪的碎裂聲越來越近,整座石室都在劇烈震顫。
機關獸的咆哮與秦軍的喊殺聲已經穿透厚重的石門,仿佛死神的催命符!
“矩子!快走啊!”
端木蓉拽著兩個嚇呆的孩子嘶聲喊道。
天明腰間的非攻正在瘋狂震動,高月死死抱著機關小貔貅,那是班大師昨晚剛給她做的玩具。
青銅閘門在“擎天猿”的撞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
大鐵錘帶著滿身血跡撞進內廳:
“他們突破最後防線了!”
矩子的獨眼掃過每一張絕望的臉,最後停留在那兩個孩子身上。
那一刻,他黑袍下的身軀似乎挺直了些,枯瘦的手指緩緩抬起。
“端木蓉、班大師、徐夫子、蓋聶……”
他的聲音沙啞如鐵鏽摩擦,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
“即刻乘坐朱雀,護送天明和高月離開!”
“什麼?!”
班大師的機關手“哢哢”作響,怒目圓睜。
“老夫絕不……”
“這是矩子令!”
矩子從懷中取出一枚古樸青銅令牌,令牌上的墨家印記泛著幽光。
“墨家可以亡,但火種必須延續!”
端木蓉的素手緊緊攥著藥囊,指節發白:
“矩子,我留下救人……”
“走!”
矩子突然暴喝,聲如雷霆。
他獨眼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蓋聶身上。
“蓋聶,這兩個孩子……就拜托你了。”
蓋聶沉默片刻,木劍微微顫動,終是鄭重頷首:
“隻要我活著。”
話音剛落,石門驟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塵石震落。
“來不及了!”
班大師咬牙啟動機關。
天花板轟然開啟,一架通體碧綠的機關朱雀緩緩降下。
雙翼展開足有十丈,腹部艙門噴吐蒸汽,機關陣法閃爍不止。
“我們不走!”
天明死死抱住蓋聶的腿,哭喊著掙紮。
“我要幫矩子爺爺打壞人!”
高月緊咬嘴唇,淚水打濕臉頰,卻倔強地拉著天明的衣角。
矩子蹲下身,枯瘦的手輕輕按住兩個孩子的頭頂。
那一刻,他滿是疤痕的臉上浮現一絲罕見的柔和。
“聽話。”
短短兩個字,讓兩個孩子瞬間淚崩!
“上朱雀!”
矩子猛地轉身,墨眉劍已然出鞘!
蓋聶一把抱起兩人,身形如電,閃入艙門。
端木蓉最後回望滿室傷員,含淚將一個藥囊拋給留守弟子。
班大師的機關手“哢哢”變形,接入朱雀控製樞紐:
“老徐,快來幫忙!”
徐夫子長劍歸鞘,躍上朱雀時卻突然回頭:“矩子!你……”
“走!”
矩子黑袍翻卷,墨眉劍劃出漆黑劍芒,將第一波箭雨儘數斬落。
朱雀機關加速運轉,青銅羽翼轟鳴振動。
端木蓉趴在艙門邊,看著那道持劍而立的黑袍背影,漸行漸遠。
在艙門閉合的最後一刻,她似乎看到他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轟——!”
朱雀破土而出,迎著朝陽衝天而起。
而下方,總閘緩緩落下。
那個孤獨的黑袍劍客,終究選擇與墨家共存亡。
就在此時,石門被輕輕叩響。
“矩子!東側水道還有弟子被困!”
一個渾身是血的墨家弟子跌跌撞撞衝進來。
矩子不疑有他,快步上前:“還有多少人?”
那弟子突然抬頭,眼中閃過詭異的紅光:“就剩您一個了……”
“什麼?!”
大司命的幻術瞬間解除。
她紅唇勾起冷笑,雙掌已按在矩子胸前:“六魂恐咒,種!”
赤紅咒印如毒蛇般鑽入矩子體內!
“呃啊——!”
矩子悶哼一聲,墨眉劍本能出鞘,卻見大司命已飄然後退。
“老東西,這滋味如何?”
她指尖躍動著咒印紅光。
“今日就要了你的命!”
話音剛落,墨眉劍已如黑龍出洞直刺而來!
大司命倉促閃避,衣袖被劍氣撕得粉碎。
“就算中咒,殺你也綽綽有餘!”
矩子獨眼猩紅,劍招越發淩厲!
大司命被逼得連連後退,嬌媚的臉上首次露出驚色。
突然,一道寒光自陰影中掠出!
墨玉麒麟的匕首直取矩子後心!
矩子聞聲急轉,墨眉劍堪堪架住匕首。
這一分神,體內六魂恐咒驟然爆發!
赤紅咒紋如蛛網般在黑袍下蔓延,他猛地噴出一口黑血。
“得手了!”
大司命趁機結印,咒印紅光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