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張良搖頭,折扇一收,語氣堅定。
“此時若與墨家接觸,隻會引火燒身。”
伏念眉頭一皺!
“儒家與墨家雖道不同,但終究同屬百家,若見死不救,豈非有違聖人之道?”
顏路輕歎一聲。
“師兄,如今大秦鐵腕鎮壓諸子百家,儒家若貿然行動,恐怕……”
伏念沉默片刻,終於道:“或許,我們該去請教荀師叔。”
張良苦笑。
“荀師叔早已不問世事,即便我們前去,他也未必願見。”
伏念沉吟道:“可如今局勢動蕩,儒家若想保全自身,總該有個方向。”
張良目光微凝,低聲道:“正因局勢動蕩,我們才更該靜觀其變。”
“墨家覆滅,羅網必然不會就此收手,下一個目標是誰?道家?農家?還是…儒家?”
伏念神色一凜!
“你的意思是,我們什麼都不做?”
張良點頭。
“不錯。此時行動,隻會暴露儒家的立場。”
“唯有韜光養晦,才能在這暗流之下保全自身。”
顏路微微頷首。
“子房所言有理,儒家如今最需要的,是時間。”
伏念沉默良久,終於長歎一聲。
“罷了,就依你們所言!”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遠處的竹林,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隻是…這天下,終究要亂了。”
張良目光深邃,輕聲道:“亂世之中,唯有智者能立於不敗之地。”
窗外,風聲漸起,竹影搖曳。
三人靜立無言,都已預見到…那即將席卷天下的風暴。
……
農家。
烈山堂。
夜色深沉,林間霧氣彌漫。
驚鯢立於斷崖邊緣,麵具下的雙眸冷靜如冰。
身後樹影微動,掩日的身影無聲浮現,鐵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田猛已死。”
驚鯢開口,聲音不帶絲毫波動。
“所有人都在懷疑朱家。”
掩日低沉的笑聲從麵具後傳來。
“很好,主人對你很滿意。”
他緩步上前,鐵靴碾碎落葉。
“下一步,你必須掌控農家!”
驚鯢微微側首,夜風拂過她的長發。
“六堂內鬥,田虎野心勃勃,司徒萬裡搖擺不定,朱家已成眾矢之的…局勢雖亂,但尚在掌控。”
掩日冷哼。
“彆太自信,羅網要的不是混亂,而是絕對的掌控!!”
他抬手,一枚青銅令牌落入驚鯢手中。
“若失敗,你知道後果。”
驚鯢握緊令牌,指尖微微發白。
“明白。”
掩日的身影漸漸隱入黑暗,最後留下一句:
“記住,你隻是羅網的劍,彆把自己當成農家的主人。”
夜風驟起,驚鯢獨立崖邊,麵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遠處,烈山堂的燈火,在霧中明滅不定……
……
夜。
贏子夜府邸。
蕭何疾步穿過回廊時,腰間玉佩撞擊出急促的聲響。
他懷中緊抱的竹簡在月光下泛著青冷的光,有幾卷邊緣已經磨損得起了毛邊。
“殿下!”
蕭何甚至沒等侍衛通報就推開了書房門,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臣有要事稟報!”
贏子夜正用匕首雕刻著一枚青銅令牌。
聞言手中動作微頓,鋒刃在銅麵上刻出一道偏離紋路的劃痕。
他並未抬頭,隻是淡淡掃了一眼竹簡上的內容。
隨手將匕首翻轉,用刀柄敲了敲案角,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涼意:
“能讓蕭大人深夜失態,看來不是小事。”
蕭何將竹簡在案上鋪開,手指點在一處朱批上:
“您看這個田產侵占案。
涉案的不過是隴西李氏一個家奴,卻敢強占三十畝上田!”
他的指甲在“原告暴斃”四個字上重重一劃:
“案結後,這些田產最終還是歸了李氏。”
贏子夜用染血的指尖翻開下一卷。
“還有這個鐵礦走私案!結案文書上說追回了八千斤精鐵……”
“實際追回的不足三千。”
蕭何從袖中抽出一張麻布地圖,上麵用炭筆標記著十幾處礦洞:
“臣按圖索驥,發現這些礦洞的產出從未登記在冊。”
話音剛落,書房裡的青銅燈樹突然爆出幾點火星。
贏子夜盯著地圖上隴西李氏的族徽。
那是一隻踏著農具的玄鳥,冷笑道:“看來他們連父皇的圖騰都敢玷汙。”
“最蹊蹺的是這裡。”
蕭何又展開一卷泛黃的竹簡:
“三年前有個稅吏曾彈劾李氏,三日後便溺死在自家茅廁!”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驗屍單上寫著醉酒失足,但臣查過此人根本不善飲。”
贏子夜突然用匕首釘住地圖上鹹陽的位置:
“這些案子為何能草草結案?”
“而且所有關鍵證據都會莫名消失。”
蕭何苦笑著指向案幾角落的灰燼:
“就像臣今日剛找到的運鐵車隊記錄,傍晚時檔案庫就差點起了場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