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子夜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眸中金芒漸盛。
窗外,一隻信鴿掠過海麵,朝著鹹陽方向振翅而去。
……
鹹陽。
中車府令府內,燭火搖曳。
趙高獨自坐在案前,蒼白的手指緩緩展開剛收到的密信。
昏黃的燈光映著他陰鷙的麵容。
“嗬……”
他低笑一聲,指尖輕輕敲擊案幾。
“六公子倒是好手段,一夜之間就讓桑海城血流成河。”
窗外樹影婆娑,投在牆上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晃動。
趙高將密信湊近燭火,看著上麵的字跡漸漸焦黑卷曲。
“勝七已經離開……”
他喃喃自語,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農家這顆棋,終於要動了。”
燭火突然跳動了一下,映得他半邊臉隱在陰影中。
趙高盯著燃燒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用噬牙獄那些瘋子?天真……”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嘗試馴服那些囚徒。
那些桀驁不馴的眼神,寧死不屈的嘶吼,至今仍會在午夜夢回時浮現。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上一道陳年傷疤。
那是“血手人屠”留給他的紀念。
“沒有絕對的忠心……”
趙高站起身,寬大的袖袍垂落。
“再凶猛的野獸,也終有反噬的一天。”
一陣夜風穿堂而過,吹得燭火劇烈搖晃。
牆上他的影子忽大忽小,如同蟄伏的凶獸。
“不過……”
他緩步走向窗前,望著鹹陽宮的方向。
“倒是要感謝六公子,替本座解決了那麼多麻煩。”
月光下,趙高的麵容忽明忽暗。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黑玉棋子,在指尖輕輕轉動。
“噬牙獄的瘋子,農家的棋子,還有……”
他忽然冷笑一聲,指尖用力,棋子應聲而碎。
“那個自以為是的六公子。”
碎玉從指縫間簌簌落下,在寂靜的室內發出細微的聲響。
趙高轉身走回案前,袖袍帶起的風將最後一截密信灰燼卷起,在空中打了個旋,消散無蹤。
“好戲……才剛開始。”
他對著空蕩的大殿輕聲說道,聲音如同毒蛇爬過冰冷的石麵。
……
蜃樓。
最高層的觀星台上,東皇太一負手而立。
黑色麵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寬大的袍袖無風自動。
星圖在他腳下緩緩流轉,映照著剛剛收到的密信。
“月神。”
他聲音低沉如古井回響,
“桑海的棋局,該收官了。”
月神輕移蓮步,薄紗下的雙眸閃過一絲詫異。
“首領是指……”
“少司命。”
東皇袖中飛出一卷金絲帛書,
“明日入宮,代我陰陽家向陛下提親。”
月神接過帛書,指尖微微一顫。
她清楚記得日前少司命傳回的密報——
那位六公子談笑間鎮壓百凶的模樣。
“這……是否操之過急?”
東皇突然轉身,麵具下的目光如有實質。
“你以為本座在商量?”
星圖驟然加速旋轉,映得整座觀星台明滅不定。
月神立即垂首。
“屬下這就去辦。”
當她退出觀星台時,身後傳來東皇飄忽的聲音:
“告訴陛下……陰陽家願以蜃樓內藏秘庫為聘。”
月神腳步微頓,薄紗下的紅唇抿成一線。
她知道,這盤棋已經下到了最關鍵的一步——
而少司命,終究成了最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