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山的夜色濃稠如墨。
勝七背著巨闕劍,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密林間。
樹影婆娑間,他粗獷的麵容上那道猙獰的傷疤更顯凶戾。
突然,他腳步一頓,巨闕劍“鏘”地出鞘三寸!
前方樹後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出來!”
勝七低吼,聲如悶雷。
樹後轉出一個佝僂身影,鬥笠壓得極低,正是共工堂總管金先生。
他搓著手,聲音沙啞:“這位兄弟,深夜擅闖農家禁地,怕是不妥……”
勝七眼中凶光暴漲,巨闕劍轟然劈下!
金先生卻詭異地一扭身,枯瘦的手指如鐵鉗般扣住他手腕。
兩人角力間,鬥笠被劍氣掀飛。
露出那張熟悉的臉——
“吳……曠?”
勝七虎目圓睜,巨闕劍“當啷”落地。
他顫抖著伸手去碰對方臉頰上那道疤。
“你不是被田蜜那賤人……”
吳曠急忙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環顧四周。
“大哥,噤聲!”
他拽著勝七躲進山縫,這才壓低聲音道:“當年沉塘時,是俠魁大人暗中救我。”
“這些年我化名‘金先生’潛伏共工堂,就是為了查清真相。”
勝七死死攥住他肩膀,指節發白。
“你可知我這些年……”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
吳曠猛地將他推到岩壁後,自己佝僂著背迎上去。
“田虎堂主,這麼晚還巡視?”
田虎獨眼在月光下泛著凶光,虎魄劍指著吳曠。
“老金,深更半夜在這作甚?”
“回堂主。”
吳曠咳嗽著掏出煙袋。
“老毛病犯了,來找些夜交藤。”
他故意讓袖中滑出幾根藥草。
“您要不要也來點?安神的。”
田虎狐疑地掃視四周,突然抽動鼻子。
“有血腥味!”
勝七在岩縫中肌肉繃緊,巨闕劍已悄然入手。
卻聽吳曠笑道:“堂主明鑒,老朽方才宰了隻野兔。”
說著從腰間解下隻血淋淋的布袋。
“您要不嫌棄……”
“晦氣!”
田虎啐了一口,轉身離去時突然回頭。
“明日烈山堂議大事,彆遲到!”
待腳步聲遠去,勝七從陰影中衝出,一把揪住吳曠衣領。
“你竟與這些賊子稱兄道弟?!”
他指著田虎消失的方向,“當年就是他們聯手誣陷我們。”
吳曠掰開他的手,眼中精光乍現。
“大哥,你還沒發現嗎?”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黑鐵令牌,上麵蜘蛛紋路猙獰可怖。
“這是我從田蜜心腹身上搜到的,羅網的標記!!!”
勝七如遭雷擊!
當年種種疑點突然串聯。
田蜜突如其來的指控…
幾位堂主反常的團結…
還有那場蹊蹺的沉塘…
“你是說……”
勝七聲音嘶啞。
“農家早已被羅網滲透?”
吳曠重重點頭,從鞋底抽出一卷絹帛。
“這是近五年農家各堂的異常調動。每逢月晦,都有弟子秘密前往山下一處宅院。”
他指向絹帛上的朱砂標記。
“我跟蹤三次,每次都跟丟在某座府邸附近。”
遠處傳來夜梟啼叫,吳曠突然將勝七推到樹乾後。
“有人來了!”
隻見月光下,田蜜搖曳生姿地走來,手中煙槍泛著詭譎的紫霧。
她身後跟著個戴鬥篷的身影,赫然是羅網六劍奴中的轉魄!
“田蜜這賤人!”
勝七目眥欲裂,巨闕劍嗡嗡震顫。
吳曠死死按住他。
“大哥冷靜!你現在衝出去,正中羅網下懷!”
他快速耳語。
“我在共工堂埋了暗樁,三日後田仲會帶人去鹹陽。屆時我們……”
田蜜突然駐足,狐疑地望向密林。
“誰在那?”
轉魄長劍已然出鞘,劍氣削落大片枝葉!
千鈞一發之際,岩縫中竄出隻山貓,“喵”地逃走了。
“疑神疑鬼。”
田蜜嬌笑著靠向轉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