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公子府內。
胡亥嘴角掛著孩童般天真的笑容,異色雙瞳在燭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老師~”
他突然開口,甜膩的嗓音在空蕩的殿內回蕩。
“大哥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吧?”
趙高從陰影中現身,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諂媚的笑容:“公子妙計,扶蘇此去嶺南,猶如蛟龍離水。”
“百越蠻荒之地,瘴氣彌漫,蠻族凶悍…”
“不夠!”
胡亥突然將蜘蛛捏碎,金屬碎片從指縫間簌簌落下。
“沒解決的麻煩,永遠都是麻煩。”
他蹦跳著來到窗前,月光為他單薄的身影鍍上一層銀邊,“我要他…永遠留在南疆。”
趙高眼中精光一閃,低聲道:“公子是說…”
“百越那邊回消息了嗎?”
胡亥轉身,歪著頭問道,那副天真的模樣仿佛在詢問明日的天氣。
趙高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天澤已經同意合作。”
“他們願意配合我們…除掉扶蘇。”
“咯咯咯…”
胡亥突然笑起來,笑聲清脆如鈴,卻讓人毛骨悚然,“那就借百越之手,送大哥一程吧~”
他蹦跳著來到案幾前,從果盤中拈起一顆蜜餞,輕輕一捏,甜膩的汁液順著指縫滴落。
“告訴天澤部,事成之後,他們要的兵器、糧草,本公子加倍奉上。”
趙高躬身:“老奴這就去安排,不過…”
他猶豫了一下,“六公子那邊……”
胡亥的動作突然頓住,異色雙瞳微微收縮:“六哥啊…”
他舔了舔指尖的糖漬,聲音甜得發膩,“他最近是不是太閒了?”
“公子的意思是…”
“去查查他手底下那些人。”
胡亥突然湊近趙高,呼吸噴在對方臉上,“我總覺得,六哥手裡…還藏著什麼好東西呢~”
趙高額角滲出細汗:“老奴明白。”
窗外一陣夜風卷入,燭火劇烈搖晃。
胡亥的影子投在牆上,扭曲如惡鬼。
……
章台宮內。
青銅燈台上的火焰微微搖曳,將始皇帝威嚴的身影投映在玄色帷幕上。
贏子夜垂首立於階下,玄色朝服上的暗紋在燭光中若隱若現,如同一隻蟄伏的玄鳥。
“子夜。”
始皇帝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此事,你怎麼看?”
贏子夜微微抬頭,目光平靜如水:“回父皇,兒臣暗中查探多日,確有些線索。”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如電:“說。”
“其一,那些刺客。”
贏子夜從袖中取出一卷絹布,雙手呈上。
“兒臣命人查驗過屍身,發現他們虎口處皆有厚繭,是常年使用短兵所致。”
“更蹊蹺的是…”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每人舌苔內側,都有一道極淺的刺青。”
始皇帝接過絹布的手微微一頓,玉珠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其二,毒藥。”
贏子夜繼續道,“兒臣請醫家高人驗過,刺客口中所藏之毒,名為‘蛛心散’,需以特殊手法煉製。”
“而此毒…”
“你查不到,因為羅網已很多年未用過此毒了。”
始皇帝冷冷接話,聲音如同萬年寒冰。
贏子夜頷首:“其三,刺客對宮中布防了如指掌,連黑冰台輪值間隙都把握得分毫不差。”
“能做到這一點的…”
“必是宮中之人。”
始皇帝猛地拍案,案上竹簡齊齊一跳!
“好個趙高!寡人當年命他組建羅網,是為監察天下,如今竟敢反噬其主!!!”
贏子夜適時補充:“父皇息怒。”
“兒臣雖查到這些線索,卻尚無確鑿證據指向趙高。”
“羅網勢力盤根錯節,若貿然動手…”
始皇帝緩緩起身,玄色帝袍無風自動:“寡人明白,這些年,是寡人太過放任了。”
他轉身望向牆上懸掛的巨幅疆域圖,聲音低沉:
“子夜,聽說你即將要去農家?”
“正是。”
贏子夜上前一步,“農家內亂已久,田氏一族與朱家勢同水火。”
“而據兒臣查探,羅網已暗中滲透其中。”
“若能重整農家,既可斷羅網一臂,又能為朝廷掌控這十萬農家弟子!!”
始皇帝沉默良久,突然問道:“你打算如何做?”
贏子夜眼中精光一閃:“兒臣已與烈山堂田言達成默契。”
“此女聰慧過人,又是前任驚鯢之女,對羅網心懷怨恨。”
“若能助她掌控農家…”
“田言?”
始皇帝微微眯眼,“就是那個號稱‘農家女管仲’的丫頭?”
“正是。”
贏子夜輕聲道,“她弟弟田賜雖心智不全,卻是農家第一高手。”
“有這姐弟相助,兒臣有七成把握。”
殿內燭火突然劇烈搖晃,映得父子二人的影子在牆上糾纏如龍。
始皇帝忽然轉身,冕旒玉珠相互碰撞:“你帶多少人去?”
贏子夜從容道,“暗地裡,兒臣已調集三十名‘血鴉’先行潛入大澤山。”
始皇帝目光如電掃過贏子夜:“你倒是準備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