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官道上。
夜雨滂沱。
扶蘇的馬車在泥濘中艱難前行,車簾突然被勁風掀起,露出他蒼白的臉色。
傳令兵渾身濕透地跪在車前,手中竹簡被雨水浸得反光。
“殿下,緊急軍報!”
扶蘇接過竹簡,指尖在火把映照下微微發顫。
隨著目光下移,他溫潤如玉的麵容漸漸凝重:“百越夜襲前哨營…手段可怕,我軍損失慘重!”
竹簡“啪”地合上,濺起一串水珠!!
隨行的青年將領蒙毅見狀,沉聲問道:“殿下,可是南疆有變?”
扶蘇將竹簡遞出,聲音有些發緊:“我軍大營遭百越巫師突襲,死傷逾千。”
“趙佗將軍得知後,被迫放棄三處要塞,退守番禺城。”
“什麼?”
蒙毅虎目圓睜,“趙佗那家夥,與百越作戰多年,莫非不知他們戰法?”
“這次不一樣,是血線蠱。”
扶蘇望向漆黑雨幕,“還有蛇靈部的人皮偽裝…那些商販…”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染了絲縷鮮紅。
蒙毅連忙扶住:“殿下保重!南疆瘴氣重,您的身子…”
“無妨。”
扶蘇擦去唇角血跡,突然掀開車簾,“傳令,棄車換馬!全軍急行軍!!!”
“不可!”
蒙毅急道,“這鬼天氣,太惡劣了…”
“蒙將軍!”
扶蘇罕見地提高了聲音,“每耽擱一刻,就可能多死幾個大秦兒郎!”
他直接躍下馬車,雨水瞬間打濕了素白錦袍。
親衛慌忙牽來戰馬。
扶蘇翻身上馬時,腰間玉佩撞在劍鞘上,發出清脆聲響。
那是當初在六公子府請教學問時,贏子夜所贈的“清心玉”,此刻正泛著微弱青光。
“殿下!”
蒙毅追上來塞過一件蓑衣,“至少穿上它…”
扶蘇擺手推開:“累贅。”
他忽然壓低聲音,“蒙將軍,你覺得…六弟此刻在何處?”
蒙毅一愣:“末將…也不知……”
“是啊,誰知道呢。”
扶蘇輕撫玉佩,目光深遠,“但他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在最要命的地方。”
突然揚鞭策馬,“駕!”
暴雨中,三千精騎緊隨其後。
最年輕的侍衛小聲嘀咕:“長公子平日溫文爾雅,沒想到…”
“閉嘴!”
百夫長一巴掌拍在他頭盔上。
“你沒見過殿下治軍如律令,溫言不離口,卻能一言定軍心吧?”
“那才是真正的儒者怒目!!!”
泥漿飛濺間,扶蘇的背影在閃電映照下竟有幾分肅殺!!
……
烈山堂內,燭火搖曳。
贏子夜指尖的金色符籙燃儘最後一縷青煙,灰燼在案幾上勾勒出邊境要塞的輪廓。
趙弋蒼鐵麵具下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
“百越夜襲三處要塞,驅屍魔煉化我軍將士屍骸,百毒王毒殺前哨營七百餘人。”
“啪!”
少司命手中的杯盞突然裂開一道細紋。
贏子夜抬眸,見她紫紗下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生氣了?”
他輕笑,指尖拂過她手背。
少司命搖頭,卻有一片青葉從袖中飄落,釘入地麵三寸。
贏子夜黑瞳微轉,看向跪伏在地的暗河信使:“你們查出來的那些潛伏在中原的百越暗探,在找什麼?”
“回公子,他們似乎…”
信使喉結滾動。
“在搜尋什麼人。”
贏子夜袖中的七殺劍影一閃而逝:“有意思。”
這時,田言正巧捧卷宗入內,上麵詳細記錄著農家各堂損失。
“公子,百越之事…”
“不急。”
贏子夜把玩著一枚青銅虎符。
“扶蘇兄長不是已經趕去了麼?”
趙弋蒼忍不住道:“可長公子他…”
“他需要這份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