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沙?!”
赤練的蛇群從岩頂傾瀉而下,瞬間衝散了戰場。
借著這陣混亂,扶蘇果斷下令。
“全軍向水源撤退!蒙毅帶隊斷後!”
一些士兵還想追擊,卻被暗河的人攔住,“不必追了,保長公子周全即可。”
遠處山巔,胡亥派來的死士首領不甘地捏碎傳訊煙花。
玄鐵麵具下那雙眼中,映出扶蘇浴血的身影。
“仁者…亦能持劍麼…”
峽穀重歸寂靜,隻剩燃燒的糧車劈啪作響。
一滴毒液從岩壁滴落,在扶蘇的戰靴上腐蝕出細小的孔洞。
那是百毒王留下的,最後的殺機。
……
潮濕的洞穴中。
火把將天澤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扭曲如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主上,就這麼算了?”
百毒王撕開染毒的袖袍,枯瘦的手臂上箭傷泛著黑血,“老奴的毒還沒…”
天澤突然抬手,鎖鏈如活物般纏住百毒王的脖頸,“廢物。”
他聲音輕柔,卻讓洞內溫度驟降,“誰讓你磨磨蹭蹭的?!”
驅屍魔的骨杖輕輕點地,“主上息怒,百毒王也是想更穩妥一些!”
“閉嘴。”
天澤的鎖鏈鬆開,轉而刺入岩壁,“若想要火雨瑪瑙,咱們就得用嬴政兒子的命來換!”
石壁縫隙中傳出小蛇痛苦的嘶鳴,“傳令蛇靈部,啟動‘萬蛛巢’計劃。”
百毒王捂著脖子咳嗽,聞言猛地抬頭,“主上要動用那些暗樁?可他們在楚國舊地潛伏多年…”
“正是時候。”
天澤從懷中取出一枚鱗片,上麵刻著古老的百越文字,“讓巫醫們在郢都水源下蠱,三日之內,我要看到瘟疫蔓延的野火。”
驅屍魔的招魂鈴無風自動,“可會傷及我們的族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天澤的蛇瞳在火光中收縮成線,“當年秦軍屠我百越十萬勇士時,可曾分過老幼?”
洞外突然雷聲大作!
一道閃電照亮了角落裡蜷縮的身影——
那是個被鎖鏈纏住的秦軍俘虜,被抓來在其身上種蠱。
此刻,他正驚恐地看著天澤鎖鏈上浮現的血色符文。
“至於逆流沙…”
天澤突然捏碎鱗片,粉末灑在俘虜頭頂,“衛莊既然敢插手,那就讓他嘗嘗,我百越勇士的厲害!”
俘虜突然劇烈抽搐,皮膚下鼓起遊走的腫塊。
當他的慘叫達到頂峰時,整個人爆裂開來,化作數百條紅紋小蛇四散遊走!
百毒王貪婪地抓過幾條塞入口中咀嚼。
“主上高明!這般毒人散入楚地,任他們有三頭六臂…”
“還不夠。”
天澤甩了甩鎖鏈上的血漬,“派人去中原各處散布謠言,就說火雨山莊的遺孤帶著秘寶投靠了農家。”
驅屍魔眼中幽光閃爍,“主上這是要…”
“聲東擊西。”
天澤的鎖鏈突然刺入地麵,從土中卷出個青銅匣子,“把水攪得更渾些,說不定,咱們不用依靠那胡亥……”
匣中躺著一塊殘缺的赤紅瑪瑙,內部似有火焰流動。
天澤用鎖鏈輕輕摩挲瑪瑙表麵。
洞內頓時響起無數冤魂的嗚咽!
“去吧。”
他將瑪瑙拋給驅屍魔,“讓那些藏在陰影裡的蜘蛛們,都動起來。”
……
烈山堂內,贏子夜指尖的傳訊符燃儘最後一縷青煙。
灰燼在案幾上勾勒出南疆地形圖,其中靈渠古道的位置赫然標著個血色的“斷”字。
“有意思。”
他輕叩桌麵,驚起梁上一隻夜梟,“糧道走的是朝廷新辟的密道,很多軍中將領都未必知曉全貌。”
少司命無聲地遞上酒盞,贏子夜卻將熱酒傾倒在灰燼上。
“而且…”
他指尖輕點:“羅網的蜘蛛可不會用楚地‘回風柳’的身法。”
趙弋蒼的鐵麵具泛著冷光:“主上明鑒,末將剛收到暗河密報,襲擊者中有三人使的是邯鄲劍派的路數。”
“邯鄲?”
田言正捧著竹簡進來,聞言指尖微顫,“那不是…”
贏子夜突然抬眸,黑瞳鎖住她瞬息的神色變化:“田姑娘似乎知道什麼?”
驚鯢劍鞘上的魏字銘文滲出細密血珠。
田言低頭掩飾眼中波瀾:“屬下隻是想起,邯鄲劍派早在十年前就被王翦將軍…”
“滅門?”
贏子夜輕笑,袖中滑出一枚青銅令牌。
“可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死人複活’。”
他起身走向窗邊,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傳令暗河兩件事。”
玄色衣袖無風自動,“一查糧道泄密者,二探邯鄲劍派餘孽…目前在為誰效忠。”
庭院裡突然刮起怪風,卷著片枯葉飄入窗欞。
贏子夜接住葉子,葉脈紋路模糊不清。
他眸色一深,葉子在掌心化為齏粉。
“對了。”
他轉身時,衣擺上的金紋如活物遊動,“派人去噬牙獄也查查,桑海城一戰後,有部分凶犯未受控製,單獨逃走後,被誰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