碭縣。
昏暗的柴房裡,少女蜷縮在角落,指尖輕輕摩挲著胸前的火雨瑪瑙。
瑪瑙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映照出她憔悴的臉龐。
“阿爹說過…這是護身符…”
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她慌忙將瑪瑙塞回衣襟。
老鴇尖利的聲音穿透門板:“死丫頭!還不去前院幫忙!”
“就來…”
她低聲應著,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水盆裡的水冰冷刺骨,她機械地搓洗著堆積如山的綢緞。
瑪瑙在胸前發燙,仿佛在提醒著什麼。
“都是因為它…”
她咬著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
記憶中火光衝天的夜晚又浮現在眼前。
阿爹將她推入密道時的最後一句話:“胡娘…活下去…”
“喂!發什麼呆!”
一個龜奴狠狠推了她一把。
“貴客等著呢!”
她踉蹌著站穩,低頭掩飾眼中的恨意。
胸前的瑪瑙越來越燙,像是在呼應她內心的怒火。
“總有一天…”
她擦乾手上的水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我要讓那些人都付出代價。”
前院傳來陣陣絲竹聲,夾雜著男人們的調笑。
她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回心底最深處。
“火雨山莊的血…不會白流。”
……
夜色如墨,項氏大營的火把在風中搖曳不定。
項羽拄著虎頭盤龍戟站在營門前,重瞳中映照著遠處連綿的秦軍篝火。
他身後的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鐵甲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
“少主,不能再拖了。”
龍且單膝跪地,銀甲已經殘破不堪,
“王離的穿甲兵今早又破了兩道防線,我們…”
“閉嘴!”
項羽突然暴喝,盤龍戟重重砸地,震得塵土飛揚。
“項氏子弟,寧可站著死!”
範增拄著龜杖緩步走來,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算。
“子時三刻,東南方有霧氣。”
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天不亡楚。”
項羽猛地轉身,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傳令!所有人卸甲輕裝,龍且率騰龍騎開路,另派人斷後!”
他翻身上馬,烏騅人立而起。
“今夜,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
三更時分,濃霧果然如期而至。
項氏殘部如幽靈般穿過營寨缺口,卻在穀口處突然聽到一聲尖銳的哨響。
“項氏餘孽,本將軍恭候多時了!”
王離的馬槊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他端坐在戰馬上,身後是整齊的百戰穿甲兵方陣。
鐵甲摩擦聲如潮水般響起,瞬間將項氏殘部團團圍住。
“殺!”
項羽雙目赤紅,盤龍戟橫掃千軍。
烏騅馬如黑色閃電衝入敵陣,戟鋒過處,三名穿甲兵連人帶甲被劈成兩半。
龍且銀槍如龍,挑飛兩名弩手。
“保護少主突圍!”
話音未落,王離的馬槊已到眼前。
槍槊相擊,火花四濺,龍且被震得連退三步,虎口迸裂!
“項家小兒,就這點本事?”
王離冷笑,馬槊如毒蛇吐信,直取項羽咽喉。
項羽側身避讓,盤龍戟反手一撩,竟將馬槊挑開半尺。
“王離!”
項羽怒吼,重瞳中似有岩漿翻滾。
“今日必取你首級!”
兩員猛將戰作一團,兵器碰撞聲震耳欲聾。
王離馬槊勢大力沉,每一擊都帶著破空之聲。
項羽盤龍戟如蛟龍出海,招招直取要害!
周圍士兵竟無人敢近身!
戰況越發慘烈。
項氏子弟一個接一個倒下,鮮血染紅了整片穀地。
項羽的烏騅馬已經中箭,他卻仍死戰不退,盤龍戟上掛滿了碎肉和甲片。
就在此時,濃霧突然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秦軍陣中傳來混亂的喊聲。
“箭!有埋伏!”
“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