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內。
贏子夜正聽著各部捷報,帳簾忽被一股帶著硝煙與寒意的風掀起。
少司命無聲地走入,紫衣下擺沾著些許焦灰。
平日裡清冷無波的臉上,此刻雖無太多表情。
但那微微抿緊的唇線和比平時更冷三分的眸光,無一不透露著“我很不高興”的氣息。
贏子夜抬眸看她一眼,又瞥見她空蕩蕩的雙手,心中便已明了。
他放下手中軍報,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語氣如常道:“回來了?”
少司命沒應聲,隻走到他身側站定,目光落在沙盤上,周身氣壓卻更低了。
贏子夜自然地將一杯剛燙好的熱酒推到她麵前:“無妨,跳梁小醜,遲早擒獲。”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地補充,“下次,給你備雙份的‘炸彈’。”
少司命瞥了那酒杯一眼,又看了看贏子夜,周身那生人勿近的寒意總算消散了些許,雖仍不語,卻微微頷首。
恰逢此時。
趙弋蒼、蒙毅等將領齊至帳內聽令。
贏子夜目光轉冷,指尖重重落在沙盤上百越腹地的各個部落標記上。
“天澤已廢,百越脊梁已斷,接下來,該犁庭掃穴了。”
“蒙毅、王賁,你二人率主力,正麵推進,清剿所有負隅頑抗之寨。”
“趙弋蒼,領暗河精銳,狙殺各部首領、巫祝,斷其傳承!”
“鐘離昧、韓信、樊噲、王離各部,分進合擊,掃蕩周邊,凡持兵械者,皆可視作頑敵!”
他聲音冷冽,每一個字都帶著鐵血殺伐之氣:“我要百越之地,自此再無敢反我大秦之部族!”
“諾!”眾將轟然領命,戰意滔天!!!
……
百越腹地。
陰暗潮濕的溶洞深處。
水滴聲敲打著令人窒息的寂靜。
天澤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臉色蒼白如紙,唇邊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
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體內火精反噬留下的創傷遠比看上去更嚴重,經脈如同被烙鐵犁過。
腳步聲由遠及近,焰靈姬和魅姬的身影出現在洞口。
當她們看清天澤的狀況時,腳步都不由得一滯!
焰靈姬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驚愕,她從未見過如此狼狽虛弱的天澤。
魅姬更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聲。
天澤緩緩抬起頭,蛇瞳中燃燒著壓抑的怒火與屈辱,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前線…如何了?”
焰靈姬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儘可能用平靜的語氣彙報。
“屍傀大軍…全軍覆沒。”
“驅屍魔、百毒王戰死,無雙鬼下落不明。”
“各宗門…損失慘重!”
“秦軍主力正在清剿各部族,我們…敗了!”
每說一句,天澤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當聽到“屍傀大軍全軍覆沒”時,他猛地攥緊了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鎖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但他接下來的反應,卻出乎焰靈姬的預料。
他並沒有為耗費心血煉製的屍傀大軍覆滅而暴怒,也沒有為麾下高手的隕落而痛惜。
他猛地咳出一口瘀血,抬起頭,眼中竟是一種近乎扭曲的,摻雜著痛心與荒謬的憤怒!
“火雨瑪瑙…贏子夜…他就真的…拿它們當石頭一樣炸?!!”
那語氣,仿佛敗軍之辱尚且可以忍受。
但這種奢侈到喪心病狂的敗家行為,才真正戳到了他的痛處!!
他為了地心火精和火雨瑪瑙費儘心機。
而對方卻將他夢寐以求的寶物如此揮霍!
焰靈姬嘴角抽搐了一下,感同身受地咬牙:“何止是炸…還有他那女人,追著我炸了一路!”
她想起少司命那麵無表情扔寶貝的模樣就肝疼。
天澤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片刻後,他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和怒火,蛇瞳中重新凝聚起冰冷怨毒的光芒。
“走…”
他掙紮著想要站起,焰靈姬連忙上前扶住他。
“你的傷…”
“回祖地!”
天澤打斷她,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去禁地血池!隻要讓本君徹底吸收火精,修複傷勢…”
他眼中迸發出駭人的仇恨光芒!
“今日之辱,必讓贏子夜…百倍償還!!!”
他回頭最後望了一眼來時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岩壁,看到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贏子夜…你最好祈禱,彆讓本君功成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