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後。
萬靈血池所在的洞穴,隱匿在一片終年不見天日的幽深峽穀最底部。
入口被巨大的,滑膩的藤蔓和天然的毒瘴所掩蓋。
若非夜梟借典籍之上的方位指引,根本難以發現。
此刻,贏子夜率領著少司命以及一隊精銳夜梟,無聲無息地潛入其中。
洞穴內部比想象中更加寬闊,卻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濃烈血腥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無數怨魂哀嚎的陰冷氣息。
洞壁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紅色。
仿佛被鮮血浸染了千萬年。
中央,是一方巨大的,依舊在微微冒著氣泡的暗紅色池子!
池水粘稠如血漿,池底隱約可見森森白骨和未曾完全融化的毒蟲屍體。
這裡,顯然就是記載中的那處禁忌血池。
然而,預想中在此療傷修煉的天澤,卻不見蹤影。
洞穴內一片死寂,隻有血池偶爾冒出的氣泡破裂聲,顯得格外刺耳。
“主上,看那裡!”
一名夜梟低聲喝道,指向血池旁一處乾燥的石台。
眾人目光望去,隻見石台上,赫然躺著一具乾癟扭曲的屍身!
那屍身身上的服飾雖然破損汙濁,卻依舊能辨認出屬於百越王族的樣式,尤其是腰間那塊斷裂的,雕刻著猙獸圖騰的玉佩,更是昭示了其身份——
正是失蹤的百越王,猙!!!
但他此刻的模樣淒慘無比。
整個人仿佛被抽乾了所有水分和精華,隻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
皮膚灰敗乾裂,五官扭曲定格在極致的痛苦和恐懼之中。
那雙瞪大的眼睛,隻剩下空洞的黑窟窿。
“這……”
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夜梟,看到這幅景象也不由得心頭一寒。
這死法,太過邪異!!!
少司命紫眸微凝,上前一步,仔細探查了片刻,清冷的聲音響起。
“精氣神乃至本源力量,都被某種霸道邪功強行吸食殆儘,點滴不存。”
贏子夜走到屍身旁,黑眸低垂,目光冰冷地掃過那具乾屍,又看向那依舊散發著濃鬱能量波動的血池。
空氣中,殘留著兩股清晰可辨的氣息。
一股屬於猙的,狂暴卻已衰敗死寂的能量。
另一股,則陰冷、邪戾、充滿了貪婪的吞噬欲望,並且……
帶著一絲地心火精的灼熱餘韻!
這股氣息,與他之前在祭祀廣場和聖地石台上感受到的,同出一源!
天澤!
根本不需要任何證據,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瞬間串聯,指向了那個唯一的答案!
弑父!
噬父!
借助這萬靈血池的特殊環境,或許還有地心火精的某種特性。
天澤不僅殺了猙,更是將其一身修為連同百越王族血脈本源,吞噬得乾乾淨淨!
贏子夜緩緩直起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發出的寒意卻讓整個洞穴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好一個天澤……”
“倒是比我想的,更狠,也更果斷!”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吸乾了這裡最大的養分,自然不會再多留片刻。”
他目光掃過這個充滿汙穢與罪惡的血池洞穴:“趙弋蒼。”
“卑職在!”
趙弋蒼立刻上前。
“將這具乾屍處理掉。”
“池中之水,池底之物,所有與此邪池相關的東西,全部取樣封存,帶回鹹陽。”
“其餘,儘數毀去,一絲不留!”
贏子夜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諾!”
贏子夜最後看了一眼這空蕩的巢穴,轉身,玄衣拂過冰冷的地麵。
“我們走。”
走出洞穴,重返天光之下。
然而,這裡峽穀幽深,光線依舊晦暗。
贏子夜望向南方那更加蒼茫原始的群山。
黑眸之中,銳利如天劍出鞘般的殺意終於不再掩飾!
“傳令各方。”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回蕩在幽穀之中,帶著最終審判般的冷酷。
“百越太子天澤,弑父篡位,修煉邪功,已成南疆大患!!”
“找到他!”
“無論他逃往何處,藏匿何地……”
“本公子,要他的人頭!!!”
……
南疆深處。
一處比萬靈血池更加隱秘,幾乎與世隔絕的幽暗裂穀深處。
這裡彌漫著濃鬱到化不開的腥臊之氣,以及無數種不同猛獸毒蟲混合在一起的狂暴氣息。
令人作嘔,更令人心悸!
天澤盤坐在一方相對乾淨的黑石之上。
他周身的氣息比之前更加幽深難測。
時而陰冷如毒蛇,時而狂暴如凶獸。
顯然徹底吞噬其父猙的力量後,他的修為暴漲,卻也帶來了某種不穩定!
他手中,緊緊握著一卷非皮非玉,材質詭異,散發著不祥黑紅色光芒的古老卷軸。
正是他早就從百越聖地提前盜走的核心禁術!!!
他的麵前,是兩千餘名僅存的,對他最為忠誠,或被迫忠誠的百越精銳士卒。
這些士卒臉上帶著茫然、恐懼。
卻又有一絲被天澤描繪的“新生”與“力量”所蠱惑的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