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著下方如同煉獄卻又儘在掌握的戰場,黑眸中無悲無喜,唯有帝王般的冷漠。
天澤伏誅。
百越最後的主力灰飛煙滅。
南疆大局已定。
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
贏子夜並未回頭,已知來人是誰。
少司命無聲地走到他身側,紫紗微拂,清冷的氣息驅散了些許空氣中的汙濁。
然而,贏子夜很快察覺到一絲異樣。
他微微側首,目光越過少司命,落在了她身後稍遠一些的地方。
隻見焰靈姬竟也站在那裡!
她肋下的傷口似乎被簡單的處理過,不再流血,但臉色依舊蒼白。
原本妖嬈動人的麵容上此刻充滿了複雜難明的情緒——
有敗北的屈辱,有對天澤狠毒的驚懼,有劫後餘生的恍惚……
更多的是麵對贏子夜和少司命時的警惕和不安。
她微微低著頭,那雙曾經媚意橫生的眸子,此刻卻不敢直視贏子夜。
贏子夜眉頭微蹙,看向少司命,眼中帶著明顯的詢問。
依照常理,此女作為天澤核心黨羽,頑抗到底,即便不就地格殺,也應囚禁待審。
夫人將她帶來是何意?
少司命感受到贏子夜的目光,抬起清冷的紫眸,與他對視,然後用一種平靜無波的語氣,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
“夫君,此女性情雖妖,但修為尚可,姿色…也還入眼。”
“殺了未免可惜。”
贏子夜:“???”
他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少司命繼續淡淡道,語氣甚至帶著一絲理所當然。
“不如帶回去,予夫君做個妾室。”
“日後端茶遞水,鋪床疊被,亦可侍奉左右。”
空氣仿佛凝固了。
贏子夜罕見地愣在了原地。
饒是他心智如妖,算無遺策,此刻也被自家夫人這清奇無比的腦回路給震得一時失語!
他看了看一臉認真,仿佛在獻上什麼合適禮物的少司命。
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個同樣目瞪口呆,臉頰甚至莫名浮起一絲紅暈,也不知是羞是氣的焰靈姬。
殺了可惜?
帶回去做妾?
這……這是怎麼從你那清冷的小腦袋瓜裡冒出來的想法?
贏子夜張了張嘴,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揉了揉眉心,語氣帶著一絲難得的無奈和啼笑皆非。
“夫人……你可知她是什麼人?”
“此女乃是逆首天澤的心腹,百越妖女,屢次與吾等為敵……”
“正因如此,才不能輕易讓她死了。”
少司命邏輯清晰,打斷了他的話。
紫眸中甚至閃過一絲極淡的,類似於“夫君你怎麼不明白”的意味。
“殺了她,不過是給她個痛快,太便宜她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焰靈姬那窈窕卻狼狽的身姿,繼續用她那特有的,氣死人的平靜語調說道。
“讓她活著,讓她放下身段,伺候曾經擊敗她,她不得不仰望的夫君……”
“對她而言,豈不是比死更難受的懲罰?”
“況且,她控火之術尚可,稍加管教,或也能為夫君麾下添一助力,物儘其用。”
贏子夜:“……”
他看著自家夫人那副“我都是為了你好,而且我想得很周到”的清冷模樣。
再聽聽那番“物儘其用”、“比死更難受”的言論,不禁扶額長歎!!
這女人的心思……
當真是海底針!
不!
是九幽寒冰下的針!!
讓人完全捉摸不透!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焰靈姬。
此刻那妖女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青一陣白一陣。
顯然也被少司命這匪夷所思的“處置”方式給驚得三觀儘碎,羞憤欲死。
卻又因傷勢和形勢,敢怒不敢言。
贏子夜忽然覺得,這場麵,比起剛才和天澤的大戰,似乎……
還要棘手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