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
隨著科舉之日的臨近,已徹底化作一片士子的海洋。
大街小巷,隨處可見身著各色儒袍,操著不同口音的學子。
他們或躊躇滿誌地交談,或行色匆匆地趕往書館溫習,或好奇地打量著這座帝國的都城。
喧囂聲、讀書聲、車馬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蓬勃卻又緊張的活力。
然而,在這片看似平和的浪潮之下。
一些不易察覺的暗流,正悄然湧動……
城中最為繁華的“望京樓”三樓雅間,臨窗的最佳位置。
贏子夜一襲玄色常服,並未刻意遮掩容貌,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麵前擺著一壺清酒,幾樣精致點心。
他目光平靜地俯瞰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一位閒來無事,觀察市井的普通貴公子。
鐘離昧如同最忠誠的護衛,沉默地侍立在他身後不遠處,目光銳利如鷹。
雖看似放鬆,實則全身肌肉緊繃。
隨時可以爆發出致命的攻擊。
窗欞被輕輕叩響三聲,節奏特殊。
“進。”
贏子夜並未回頭。
雅間的門被推開,一個打扮成普通商販模樣的男子低頭走了進來,動作自然地將一筐鮮果放在門口。
隨即,走到贏子夜身旁,假裝介紹貨物,聲音壓得極低。
“公子,城西悅安客棧,新入住七名士子,籍貫登記為楚地,言行舉止雖極力模仿,然步伐沉穩,虎口有厚繭,目光銳利且習慣性掃視四周,不似讀書人,更似行伍之輩。”
“城東聚賢樓,有三名遊學士子終日飲酒,卻極少與人交談,多次試圖接近考院外圍區域窺探……”
來人語速極快,卻條理清晰。
將暗河監控到的可疑人員的落腳點,行為特征一一稟報。
這些人,顯然便是混入士子人流中的項羽部下。
贏子夜端起杯盞飲酒,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隻是在聽一件與己無關的閒事。
直到來人稟報完畢,他才淡淡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可曾發現劉季及其麾下的蹤跡?”
那喬裝的暗河成員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遺憾。
“回公子,暫未發現。”
“神農架那邊傳來的最後消息是他們已動身,但入鹹陽後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無蹤。”
“劉季此人,似乎比項羽的人更擅隱藏。”
贏子夜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
劉季這隻老狐狸,果然比項羽更難對付。
“繼續監控,項羽的人,既然已經露頭,便給本公子牢牢盯死他們的落腳點和所有接觸過的人!”
“一草一木都不許放過!”
贏子夜指令清晰。
“但記住,絕不可打草驚蛇。”
“本公子要看的,是他們所有人!”
“諾!屬下明白!”
暗河成員重重點頭。
“去吧。”
暗河成員如同來時一樣,自然地提起果筐,躬身退出了雅間,仿佛隻是一個完成送貨任務的尋常小販。
雅間內重歸寂靜。
贏子夜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落在那些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穿透無數張麵孔,精準地鎖定那些隱藏的“棋子”。
鐘離昧低聲道:“殿下,是否要加派人手,全城搜捕劉季?”
贏子夜微微搖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必,他既然來了,便總會露出尾巴。”
“現在一動,不如一靜。”
“我們要等的魚,還沒全部入網。”
他一口氣喝完盞中清酒,語氣淡漠卻帶著絕對的掌控!
“讓網再張得大一些。”
就在這時。
望京樓下突然響起一陣喧囂爭吵聲,且愈發激烈。
如同沸水般打破了街市的平靜,甚至蓋過了士子們的議論聲。
贏子夜眉頭微蹙,放下酒盞。
鐘離昧立刻上前一步,低聲道:“殿下,樓下似有騷亂,恐驚擾貴駕,末將下去看看?”
贏子夜微微頷首,起身道:“一同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樓梯。
隻見一樓大堂已亂作一團,酒桌東倒西歪,碗碟碎了一地。
中心處,幾名身材高大,穿著狼族服飾的勇士正滿臉怒容,揪著一個看似瘦弱的小二厲聲喝罵。
言語粗鄙難懂,夾雜著生硬的秦語詞彙“賠錢!”“劣酒!”。
那小二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帶血,抱著頭蜷縮在地上,發出痛苦的**,看上去淒慘無比。
周圍圍觀的酒客和路人指指點點,大多麵露憤慨之色,對著狼族之人怒目而視。
“蠻夷之輩,安敢在鹹陽撒野!”
“欺人太甚!不過口角之爭,竟下如此重手!”
“快報官!抓這些胡虜!”
群情激憤!!
鐘離昧見狀,劍眉倒豎,一股凜冽的殺氣瞬間透體而出,大步上前便要製止。
“住手!鹹陽重地,豈容爾等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