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平靜。
“輿論如水,堵不如疏。”
“能讓他們自己覺得這是好事,遠比強行壓製要有效得多。”
他放下玉佩,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讓暗河和黑冰台的人,繼續加把勁。”
“我要在科舉開始前,讓這股‘風’吹遍鹹陽每一個角落,吹進每一個百家弟子的耳朵裡。”
“要讓他們真心認為,此舉乃帝國恩典,是為他們正名清源,是為了防止再出現張良這等敗類玷汙學派清譽!”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務必讓絕大多數人認同此觀點。”
“至於那些冥頑不靈,或是彆有用心的…正好借此機會,看得更清楚些。”
“諾!卑職明白!定將主上之意,徹底貫徹下去!”
趙弋蒼重重抱拳,眼中閃爍著對贏子夜手段的敬佩。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去吧。”
趙弋蒼的身影無聲退入陰影。
……
與此同時,十八公子府邸。
與六公子府的冷靜謀劃截然不同,這裡彌漫著一股壓抑不住,暴戾的怒火。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華麗的瓷器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胡亥臉色扭曲,胸膛劇烈起伏,那雙原本俊秀的眼睛裡燃燒著駭人的怒火和失望。
“張良!還自詡什麼‘謀聖’!算無遺策?我呸!”
他尖厲的聲音在奢華的房間內回蕩,充滿了刻毒的嘲諷。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不僅事情沒辦成,還把自己搭了進去,更是被贏子夜拿來當了墊腳石,踩著他的屍骨收買人心!”
“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
他氣得來回踱步,如同一頭被困住的暴躁野獸。
張良計劃的失敗,不僅讓他借刀殺人的算計落空,更讓他之前投入的資源和期望全都打了水漂。
這種感覺,比直接損失更讓他難以忍受。
“還有項羽!劉季!”
“一個個號稱豪傑梟雄,結果呢?連點像樣的亂子都沒掀起來,就被黑冰台和暗河像抓雞一樣給捏死了!”
“無能!統統都是無能之輩!”
他猛地停下腳步,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那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暴怒。
事情已經發生,再罵也無濟於事。
現在最重要的是……科舉。
他絕不能讓贏子夜順順利利地把這場科舉辦完。
那是贏子夜積累聲望,穩固地位的關鍵一步,他必須將其破壞。
胡亥走到窗邊,望著六公子府的方向,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陰冷扭曲的笑容!
隻是這次,笑容裡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瘋狂。
“還好……本公子從來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他低聲自語。
他轉身,對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角落的心腹冷聲道:“去,通知我們在朝中的那些‘朋友們’。”
他的聲音變得極其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告訴他們,張良那群廢物的下場,他們都看到了。”
“科舉之事,本公子耗費了無數心血,絕不容有失!”
“讓他們都把皮繃緊點,把眼睛擦亮些!”
“該做的事情,必須給本公子做到位!”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嗜血的寒光。
“若是誰那邊再出了紕漏,掉了鏈子…就彆怪本公子…不念往日‘情分’了!”
那心腹身體微微一顫,立刻躬身,聲音帶著一絲恐懼。
“屬下明白!定將公子的話原封不動帶到!”
“去吧。”
胡亥揮了揮手,臉上重新恢複了那種慵懶而殘忍的表情,仿佛剛才的暴怒從未發生過。
心腹如蒙大赦,迅速退下。
胡亥獨自留在房中,看著窗外徹底沉下的夜色,嘴角的笑容愈發詭異。
“六哥啊六哥,你以為贏了張良就高枕無憂了麼?”
“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這份‘大禮’,希望你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