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寧靜之下,卻湧動著足以將一切吞噬的暗流與殺機。
城牆之上,火把獵獵作響,映照著戍守士卒冰冷的麵甲和如林般指向城外的弓弩。
所有城門均已落閘,鐵索纏繞,門後更是堆滿了鹿角拒馬,重甲步兵結成緊密的方陣,將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汗水和一種近乎凝固的緊張感。
將軍金榮親自披甲持劍,在城頭來回巡視,目光如鷹隼,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動。
這是贏子夜計劃的第一環。
鐵壁合圍,斷絕內外。
與此同時,在城內那看似尋常的街巷屋舍之間,真正的殺戮已然悄無聲息地展開。
黑暗,成為了最好的掩護。
“悅來”客棧後院。
那幾名偽裝成皮貨商的匈奴內應剛剛結束一輪低聲的密議,正準備輪流休息。
突然。
“咻咻咻——!”
數道微不可聞的破空聲響起!
淬毒的弩箭從窗外、屋頂、甚至地板的縫隙中精準射出。
瞬間便有三人被射中咽喉、心窩等要害,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瞪大眼睛軟倒在地。
“敵襲!”
剩餘兩人反應極快,猛地抽出藏在貨物下的彎刀,背靠背警惕地望向四周。
然而,回應他們的,是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浮現的數道黑影。
暗河的殺手!
他們不言不語,出手便是最狠辣的殺招!
匕首如同毒蛇吐信,專攻下三路與關節要害。
配合默契,攻勢如同疾風驟雨!
那兩名內應雖也是悍勇之輩,但在專業殺手麵前,又是被偷襲在先,僅僅支撐了不到十息,便被亂刃分屍。
鮮血潑灑在那些作為偽裝的錦緞藥材之上,顯得格外刺目!
類似的場景,同時在雲中城一家車馬店、雁門郡一處看似廢棄的倉庫等地上演。
噬牙獄的囚徒們更是如同出籠的餓狼!
他們被許諾,今夜殺敵便可減刑!
於是一個個紅著眼睛,用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將那些試圖抵抗的內應撕碎。
慘叫聲、兵刃碰撞、屍體倒地的悶響,在寂靜的夜裡短暫響起,又迅速被更大的寂靜所吞噬。
血霧在狹窄的巷道彌漫,腥氣撲鼻。
一名內應剛剛劈斷一名囚徒的肩膀,鮮血飛濺。
卻見那囚徒不退反進,像瘋狼般一把按住刀鋒,任由鐵刃貫穿手掌,猛地將腦袋撞向內應麵門。
“哢嚓!”一聲,鼻梁骨被硬生生撞碎,白骨與血肉一同塌陷。
另一名內應拚命揮舞彎刀,斬開一條血路,卻立刻被兩名囚徒從背後撲倒!
尖銳的獠牙一樣的短刃反複刺入,喉嚨、心口、腹部,全都被血淋淋地戳穿,鮮血噴灑在牆壁上,猶如猙獰的畫卷。
有的囚徒甚至放棄兵刃,赤手空拳,將倒地的敵人頭顱死死按在石板上,咬斷耳朵,撕開喉嚨,笑聲與慘叫混雜,瘋癲而駭人!
幾名內應被圍困在角落,竭力抵抗!
火光搖曳下,隻見刀影亂舞,血肉橫飛,四肢被硬生生扯斷,殘肢拋落在青石板上,還在痙攣抽動。
黑暗裡,眼珠滾落!
發出骨碌碌的聲響!
最後停在一灘血水中,映照出火光與殺意。
直到最後一個聲音被掐斷,整條小巷才重新歸於死寂。
唯有血液沿著地磚縫隙緩緩流淌,彙聚成一條細小的暗紅溪流。
這是計劃的第二環。
暗夜清剿,犁庭掃穴。
務求斬草除根,不放走一人!
而城外,廣袤的草原被夜色籠罩。
數隊精銳的秦軍斥候,如同融入夜色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潛伏在丘陵、草甸之後,死死盯著遠方匈奴大營的點點火光。
他們要將匈奴人的一舉一動,都及時傳回城內。
夜風獵獵,帶著草原特有的腥甜氣息。
遠方,匈奴大營的篝火宛若星辰般散落,隱約可見無數戰馬的輪廓在火光中晃動,嘶鳴聲被風送來,令人心悸。
偶爾有巡邏騎兵經過,狼犬低聲咆哮,嗅探著空氣中的陌生氣息。
斥候們伏在草叢與泥土裡,渾身塗滿掩味的藥粉,任憑蚊蟲叮咬,寒風灌骨,也紋絲不動。
一名年輕斥候額頭被凍得滲出細汗,卻不敢抬手拭去。
隻能讓汗水順著鬢角滑落,彙入泥土中。
忽然,遠處的匈奴大營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
火光處,黑壓壓的身影湧動,似有大批騎兵在更換隊列。
片刻後,數百騎分散開來,化為遊騎,緩緩向秦境逼近,宛如試探獵物的狼群。
領頭者揚起長矛,寒光在月色下閃爍。
“來了……”
老斥候在草叢裡壓低聲音,眼神如鷹隼般冷厲。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特製的信號箭,埋在草叢下,隨時準備點燃射出。
另一名斥候則屏息凝神,死死盯著敵軍的陣型變化,生怕漏掉半點動向。
空氣中,緊張得仿佛凝固!
草叢裡,隻能聽到眾人急促卻儘力壓抑的心跳聲,與匈奴戰馬沉重的鼻息聲遙遙呼應。
獵人與獵物的距離,正在一點點逼近。
但誰才是獵人,誰才是獵物,此刻還無人敢斷言。
這是第三環。
鷹眼監視,洞悉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