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們有什麼陰謀詭計……”
贏子夜低聲自語,指尖重重地點在朔風關的位置,“本公子都會在這裡,等著你們!”
……
與此同時。
朔風關外。
煙塵滾滾,殺聲驟起!
李煥率領的一千五百秦軍騎兵,如同黑色的鐵流,迎著那支千人戎騎狠狠撞了上去!
弓弦震響,箭矢如同飛蝗般在空中交錯。
隨即,便是短兵相接的刺耳金屬碰撞聲、戰馬的嘶鳴和士兵的怒吼慘叫!
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秦軍騎兵憑借著更好的裝備和紀律,勉強擋住了戎騎的第一波衝鋒,雙方在距離城門約三裡處展開了慘烈的絞殺!
李煥牢記贏子夜的命令,並不戀戰!
指揮部隊以弓弩遠程襲擾為主,且戰且退,竭力拖延時間。
城門口,則是一片混亂而有序的景象。
守城士兵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引導著驚恐萬分的難民們快速通過城門洞。
老人踉蹌,婦人哭泣,孩童尖叫,人們推搡著,擁擠著,隻想儘快逃離身後那越來越近的死亡威脅。
士兵們努力維持著秩序,快速核查著身份。
但麵對潮水般湧來的人群,所謂的嚴格盤查早已力不從心。
更多是象征性地問幾句,便揮手放行。
贏子夜玄衣玉冠,獨立於朔風關高大的城牆之上,寒風吹拂著他的發絲和衣袂,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死死盯著下方湧入城門的每一個難民。
他看到滿臉汙垢,眼神麻木的老農。
看到抱著嬰兒,驚慌失措的年輕母親。
看到相互攙扶,步履蹣跚的傷者……
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逃出生天的慶幸和對未來的茫然。
這些人,看起來都是再普通不過的百姓,飽受戰火蹂躪的可憐人。
然而,贏子夜的心弦卻繃得緊緊的。
他的直覺,以及多次在權力漩渦中培養出的警惕性,都在告訴他。
這看似混亂的難民潮中,極有可能隱藏著致命的毒刺!!
“細作……會混在裡麵嗎?”
他心中默念,目光如同梳子般掃過人群,“若是細作,此刻必定極力掩飾,甚至會表現得比普通人更驚慌,更無助,以求順利混入。”
他的視線掠過幾個低頭疾走,用破布包裹著頭臉的男子。
又看向幾個緊緊靠在一起,眼神卻不時偷偷打量四周的一家人。
每一個稍微異常的舉動,都會在他心中激起一絲漣漪。
而城牆根下。
一些提前入城的“難民”蜷縮在臨時搭建的破舊窩棚或殘垣斷壁下,瑟瑟發抖。
正是暗河成員們所偽裝!
他們看似驚恐無助,實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默默記下每一個新入城難民的特征和行為。
贏子夜將暗河成員這些無聲的交流看在眼裡,心中稍定,但疑慮並未完全消除。
“或許……真是本公子多慮了?”
他望著城外那場為了掩護這些百姓入城而進行的血腥阻擊戰。
秦軍騎兵不斷有人落馬,鮮血染紅了枯草。
“這千人戎騎,或許真的隻是一支狂妄的斥候,或是前來騷擾,屠殺難民以泄憤的偏師?”
“不,左賢王新敗,蠻軍和戎族主力正急於完成戰略合圍,怎會在此刻派出如此一支不痛不癢的騎兵?”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千人,就是丟出來的誘餌,或者……是演戲的道具!”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城下。
那個行動敏捷的男子已經消失在街角。
而那幾個眼神飄忽的一家人也擠進了難民營中。
一切看似恢複了“正常”。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如果他們是細作,遲早要行動。
贏子夜深深吸了一口帶著硝煙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焦慮和猜疑解決不了問題。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布好網,靜待魚兒上鉤。
保護百姓是必須承擔的責任。
而清除內患,則是確保這份責任不至於變成災難的關鍵。
“李煥那邊……應該快撐不住了。”
贏子夜估算著時間,對身旁傳令兵沉聲道:“傳令,準備關閉城門!”
“弓弩手就位,掩護我軍騎兵撤回!”
命令下達,沉重的閘門開始緩緩移動!
城外的戰鬥也進入了最慘烈的階段,戎騎似乎察覺到了秦軍的意圖,進攻變得更加瘋狂!!
贏子夜最後看了一眼那些終於全部湧入城內的難民,他們的身影很快被關閉的城門隔絕。
城內,是暫時的安全。
城外,是血肉橫飛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