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郡城。
這座北疆西部重鎮,此刻已然化作了一片血肉磨坊!
曾經巍峨的城牆,如今布滿了巨大的缺口和裂痕。
那是被蠻軍簡陋卻威力巨大的投石車和攻城錘反複撞擊留下的創傷。
牆磚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層層疊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城頭上,大秦的黑龍旗依舊在飄揚,但旗麵已然破損不堪,被硝煙和血跡汙染。
城牆之下,屍體堆積如山,有蠻族的,但更多的,是身披黑色玄甲的秦軍將士。
他們有的至死仍保持著衝鋒或揮砍的姿態,有的與敵人扭打在一起,指甲深深摳入對方的皮肉,最終同歸於儘!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
一段本就搖搖欲墜的女牆在蠻軍瘋狂的撞擊下轟然倒塌,碎石和守軍的屍體一同墜落。
“補上去!快補上去!”
“絕不能讓他們從這裡突破!”
一名渾身是血,頭盔都不知道掉到哪裡去的秦軍校尉,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他帶著幾十名同樣傷痕累累的士兵,用身體堵住了那個剛剛出現的缺口。
箭矢早已耗儘,滾木礌石也所剩無幾。
守軍們隻能依靠著手中的長戟、環首刀,與源源不斷攀爬上來的蠻族士兵進行著最殘酷的肉搏!!
一名年輕的秦兵,腹部被蠻族的彎刀劃開,腸子都流了出來!
他卻紅著眼睛,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死死抱住那名蠻族士兵的雙腿,對著身後的同袍嘶吼:“殺了他!快!”
旁邊的老兵含淚一刀砍下蠻兵的腦袋!
年輕秦兵臉上露出一絲解脫的笑容,轟然倒地。
另一處垛口,三名秦兵背靠背結成一個小小的三角陣。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腳下已經倒下了七八具蠻兵的屍體!
一名蠻族小頭目獰笑著帶著更多人圍了上來。
“兄弟們,看來今天咱們得交代在這兒了!”
中間那名滿臉虯髯的老兵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道,露出染血的牙齒。
“怕個鳥!夠本了!”
左邊的瘦高個士兵喘著粗氣,握緊了卷刃的環首刀。
“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賺一個!老子早就賺翻了!”
右邊的矮壯士兵眼睛赤紅,如同困獸。
“那就……再拉幾個墊背的!”
老兵怒吼一聲,三人如同撲火的飛蛾,主動衝向了數倍於己的敵人!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最終,三人力戰而亡,但他們周圍,又多了五六具蠻兵的屍體!
這樣的場景,在城頭的每一處上演著。
秦軍的韌性、血性和視死如歸的勇氣,被發揮到了極致!
他們明知援軍可能趕不及,明知城池可能守不住!
但沒有人後退,沒有人投降!!
哪怕死,也要從敵人身上咬下一塊肉!
哪怕死,也要讓蠻子知道,大秦的邊關,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踏破的!
城樓指揮台上,北地郡守將——
一位年過五旬,鬢發皆白的老將軍。
左臂齊肩而斷,用布帶草草包紮著,鮮血仍在不斷滲出。
他右手持著一柄崩了口的戰刀,親自站在最前線,聲音已經沙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隻能用動作和眼神指揮著殘存的守軍。
他看著下方如同潮水般湧來,仿佛永無止境的蠻軍,又看了看身邊越來越少,個個帶傷的將士,眼中閃過一絲悲涼。
但更多的,是一種與城共存亡的決絕!!
“將軍!東門……東門快守不住了!”
“請求支援!”
一名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跑來,臉上滿是絕望。
老將軍看了看身邊僅存的,作為最後預備隊的幾十名親衛,慘然一笑:“支援?”
“哪裡還有支援……”
“告訴東門的弟兄們,本將軍……與他們同在!”
他舉起戰刀,對著殘陽,發出了最後的怒吼:“大秦的將士們!”
“身後即是家園,我們已無路可退!”
“今日,唯有以血濺軒轅,以命守國門!”
“殺——!”
“殺——!”
殘存的守軍發出了震天的咆哮!!!
數百名渾身浴血,甲胄殘破的秦軍將士,跟隨著他們的將軍,如同撲火的飛蛾,決絕地衝出了搖搖欲墜的城門!
他們眼神中燃燒著與敵偕亡的瘋狂。
也帶著一絲對身後家園最後的眷戀。
然而,當他們衝出城門,看清前方蠻軍陣中那支緩緩壓上的隊伍時。
即便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的秦軍,眼中也不由得掠過一絲難以抑製的驚悸和更深沉的絕望!!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蠻族士兵!
隻見數十名身高近乎一丈,皮膚呈古銅色,肌肉虯結如同老樹盤根的蠻族勇士,騎著披掛著簡陋骨甲,鼻息噴吐著白氣的狂暴野牛!
這些野牛雙眼赤紅,蹄子刨地,發出沉悶的哞叫,充滿了野性的力量。
而在這些蠻牛騎士的周圍,上百頭體型壯碩如牛犢,獠牙外露,眼神凶殘的草原獒犬正齜著牙,發出低沉的咆哮,涎水順著嘴角滴落!
更遠處!
影影綽綽的狼群在煙塵中穿梭。
綠油油的眼睛如同鬼火,死死地盯著衝出來的秦軍。
仿佛在打量著一頓饕餮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