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王帳前。
剛剛因穀外那驚天逆轉而驚得魂飛魄散,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碎顱王兀突骨。
眼睜睜看著那道紫銀交織的身影,頂著漫天雷光,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筆直地朝著自己衝來!
尤其是看到贏子夜頭頂那片如同跗骨之蛆般緊隨其後的厚重劫雲。
以及雲層中不斷劈落,將他沿途一切阻礙都化為焦炭的銀色閃電時。
兀突骨那張粗獷猙獰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他……他過來了!他頂著天罰過來了!”
一名親兵發出見了鬼般的尖叫,聲音都變了調。
兀突骨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人怎麼可能引動天罰?
引動了天罰怎麼可能不死?
不死也就算了,怎麼還能頂著天罰到處跑?!
這秦人公子到底是什麼怪物?!
眼看著那道雷光身影越來越近。
甚至能看清對方那冰冷鎖定自己的眼神。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對未知與天威的極致恐懼,瞬間淹沒了兀突骨所有的勇武和凶悍!
“攔住他!快給本王攔住他!”
兀突骨聲音嘶啞變形,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王座上跳起來,也顧不得什麼王者威嚴了,轉身就往王帳後方跑去!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
離那個行走的天災遠點!
然而,他跑,贏子夜就追!
贏子夜根本不需要出手。
他隻需要朝著兀突骨的方向直線衝刺!
頭頂的劫雲就如同最儘職儘責的清道夫,銀色的雷罰如同雨點般,精準地清掃著一切試圖靠近贏子夜,或者不幸位於他前進路線上的蠻族士兵和營帳設施。
“轟隆!”
一座堆放兵器的營帳被雷光引燃,爆炸開來,碎片四射。
“劈裡啪啦!”
一隊試圖結陣的重步兵,連盾牌帶人被電蛇掃過,渾身抽搐著倒地。
“啊!”
一名蠻族千夫長剛舉起彎刀,就被一道格外粗壯的分支雷劫當頭劈中,瞬間化作焦炭,保持著舉刀的姿勢僵立原地,冒著青煙。
兀突骨拚命狂奔。
他跑到哪裡,贏子夜就追到哪裡,雷劫就劈到哪裡!
整個蠻軍中軍大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陷入了一片雷光火海,鬼哭狼嚎的混亂之中!
“你彆過來啊!”
兀突骨回頭看了一眼緊追不舍,所過之處儘成焦土的贏子夜,發出了絕望的哀嚎。
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此刻狼狽得像一隻被獵鷹追逐的兔子,哪還有半點草原王者的威風?
贏子夜麵色冷峻,眼神卻帶著一絲掌控全局的冰冷戲謔。
他並不急於立刻追上兀突骨,反而像是貓捉老鼠一般,不緊不慢地吊在後麵。
確保劫雲的淨化範圍能夠覆蓋儘可能多的蠻軍核心區域。
他所過之處。
王帳、旌旗、糧草囤積點,將領營帳……
一切象征著指揮和後勤的重要設施,都在煌煌天雷之下,化為焦炭與廢墟!
……
狼嚎穀口。
原本正在慘烈廝殺的雙方,此刻都忘了動作。
秦軍將士們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殿下,如同遛狗一般,追得那不可一世的蠻族大王抱頭鼠竄,所向披靡。
一路火花帶閃電。
將偌大的蠻軍中軍攪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
不知是哪個年輕的士兵,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雖然立刻憋住,但那笑意卻如同傳染一般,在劫後餘生的秦軍隊伍中悄然蔓延。
一種荒誕、解氣又無比自豪的情緒,取代了之前的悲壯與絕望。
蒙恬和蘇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比的震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莞爾。
他們這位殿下,總能以這種出人意料的方式,扭轉戰局。
“還愣著乾什麼!”
蒙恬率先反應過來,壓下心中的古怪感,舉起機關臂怒吼!
“蠻軍已亂!隨我殺出去,接應殿下!”
“殺——!”
這一次,秦軍的衝鋒,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輕鬆與暢快!
而蠻軍,則因中軍被那“行走的天災”攪得崩潰,主帥不知所蹤,士氣徹底跌入穀底,防線瞬間土崩瓦解!
贏子夜依舊在追殺著兀突骨!
所過之處,雷罰洗地,一片焦土。
……
許久。
當最後一道粗壯的銀色天雷,帶著仿佛要滌蕩世間一切汙穢的煌煌神威,將蠻軍中軍大營最後一座尚且矗立的瞭望塔也劈成燃燒的焦炭木樁後。
天空中那厚重如墨,翻滾咆哮了許久的劫雲,終於開始緩緩消散。
肆虐的雷光漸漸隱去。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也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