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月氏千夫長看著眼前這片慘狀,咧開大嘴,露出被尼古丁熏黃的牙齒,獰笑著拍了拍羅網殺手的肩膀。
“乾得漂亮!”
“回去稟報大王和趙高先生,秦軍的糧道,從今夜起,斷了!”
“這流沙隘,歸我們大月氏了!”
他轉身,對著手下興奮嚎叫的騎兵們揮舞著彎刀。
“兒郎們!把這地方給老子守好了!一隻秦狗的螞蟻也彆想爬過去!”
殘餘的羅網殺手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入黑暗。
而大月氏的騎兵們則開始在殘骸與屍堆間建立簡易的工事。
狼頭旗幟被粗暴地插在最高處,在火光與晨曦的交映中,猙獰地舞動。
通往蒙犽大軍的生命線,在這一夜,被徹底斬斷!
寂靜重新籠罩了流沙隘!
……
數日後。
死峽入口外五十裡。
秦軍大營旌旗招展,肅殺之氣衝霄。
連日的猛攻推進,讓這支深入大月氏腹地的軍隊如同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中軍大帳內,蒙犽一身玄甲未卸,沾染著征塵與點點暗紅。
他站在巨大的西域沙盤前,冷硬如磐石的麵容上看不出喜怒。
唯有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死死盯著沙盤上那道如同咽喉般的“死峽”標記。
“楊臨所部鐵騎已擊潰敵軍右翼屏障,距死峽入口不足二十裡!”
“司馬梗將軍回報,其麾下輕騎已穿插至敵後,焚毀三處小型糧草囤點!”
“前鋒營銳士已搶占死峽外最後一處高地,弩箭可覆蓋峽口區域!”
一道道捷報傳來,帳內眾將臉上難掩振奮之色。
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大月氏軍隊在他們麵前似乎真的不堪一擊,正一步步被引入預設的決戰之地!
蒙犽微微頷首,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緊抿的嘴角線條似乎緩和了一絲。
他伸出帶著金屬護手的手指,正準備在沙盤上劃出下一步全軍壓上,直搗黃龍的進攻路線。
“報——!!!”
一聲淒厲,倉皇到變調的嘶吼,猛地從帳外傳來!
打破了帳內因勝利在望而略顯熱烈的氣氛。
一名渾身浴血,甲胄殘破的斥候,連滾爬爬地衝了進來。
甚至來不及行禮,便撲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恐懼。
“將軍!不好了!流沙隘……流沙隘失守!”
“我軍後方糧道……被大月氏騎兵徹底切斷,所有糧草輜重…儘數被焚毀或被奪!”
“押運將士……全軍覆沒啊!!!”
“什麼?!”
如同晴天霹靂,在偌大的帥帳中炸響!
剛才還洋溢著戰意的眾將,瞬間臉色劇變,嘩然之聲四起!
糧道被斷,對於一支深入敵境的大軍意味著什麼,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
那是懸在頭頂的斷頭台!
蒙犽身體猛地一僵,那根懸在沙盤上空的手指頓住了。
他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看向那名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斥候。
臉上的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
那雙冰冷的眼眸深處,仿佛有火山在醞釀,瞬間布滿了駭人的血絲。
“你……再說一遍?”
蒙犽的聲音不高,卻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質感。
每一個字都蘊含著足以凍結空氣的怒意與殺機!
那斥候嚇得魂飛魄散,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語無倫次地重複。
“是真的,將軍!流沙隘丟了!糧道斷了!兄弟們……兄弟們死得好慘啊!”
“砰!”
蒙犽一拳狠狠砸在沙盤的邊緣,堅硬的木框瞬間碎裂!
沙盤上的地形標記劇烈晃動。
他胸口劇烈起伏,玄甲下的身軀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恥辱!
這是奇恥大辱!
他蒙犽縱橫沙場,何時被人如此掐住命脈!
“趙高…烏孫陀羅……好,好得很!”
他幾乎是咬著牙念出這兩個名字,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他猛地直起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必須立刻改變部署!
後軍變前軍,不惜一切代價,立刻奪回流沙隘,打通糧道!
否則……
就在他深吸一口氣,準備下達命令的刹那。
“報——!!!”
又一名斥候連滾爬爬地衝入大帳,臉色慘白如紙,聲音尖銳得幾乎撕裂。
“緊急軍情!左翼……我軍左翼百裡外,發現大規模敵軍騎兵!煙塵遮天,數目……數目不詳!”
“看旗號,是大月氏王庭直屬的烈狼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