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湧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狂熱與決絕!
“鬼王又如何?”
“隻要能擁有力量,能殺光秦狗,能驅逐匈奴,能重現大月氏榮光……”
“就算化身修羅,永墮地獄,本王也在所不惜!”
他深深吸了一口地宮中冰冷汙濁的空氣,仿佛要將那壁畫中描繪的“死氣”也一並吸入體內,轉化為複仇的動力。
“休息夠了就起來!”
烏孫陀羅轉過身,聲音恢複了屬於王者,不容置疑的威嚴,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刺骨!
“繼續前進!”
“無論前麵還有什麼,無論要付出什麼,聖地核心的力量,本王……誌在必得!”
大薩滿緩緩睜開眼。
看著烏孫陀羅那決絕中帶著一絲癲狂的背影。
骷髏法杖上的骨鈴發出細微的輕響!
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站起身,默默跟上。
十二聖士也紛紛起身,依舊沉默,如同最忠誠的影子。
護衛著他們那已然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獲取力量的王,向著地宮更深處繼續邁進!
……
數日之後。
石堡城,秦軍帥府大堂內,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
田言風塵仆仆,卻依舊保持著清冷鎮定,將贏子夜的命令一字不差地轉述給了蒙犽及在場的諸位將領。
當聽到“立刻撤出所有從樓蘭、龜茲國境內占領的城池、據點,將軍隊收縮至原大月氏東部邊境防線之內”時,大堂內瞬間一片嘩然!
“什麼?放棄樓蘭、龜茲的城池?”
一名臉上帶著刀疤的校尉猛地站起身,情緒激動,聲音因為不敢置信而有些變形。
“田言姑娘,您沒傳錯命令吧?”
“那十幾座城,是咱們多少弟兄拿命填下來的!”
“每一寸城牆都浸透了血!”
“就這麼……就這麼白白還回去?!”
“是啊!蒙將軍!”
另一名將領也忍不住開口,臉上滿是不甘與憤懣。
“弟兄們拚死拚活打下來,如今說放棄就放棄,這……這讓我們如何跟下麵那些戰死的弟兄們交代?”
“這口氣,咽不下去啊!”
“殿下此舉,未免……未免太過……”
有人低聲嘟囔,雖未明說,但那質疑之意已然明顯。
一時間,抱怨聲、不解聲、甚至隱隱的抵觸情緒在大堂內彌漫開來。
這些浴血奮戰的將領,可以接受戰死沙場。
卻難以接受如此“不戰而退”,將浴血奪來的疆土讓人!
若非命令來自贏子夜,恐怕當場就要有人抗命了!
田言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解釋,隻是將目光投向主位的蒙犽。
蒙犽獨臂撐著沙盤邊緣,眉頭緊鎖。
他心中的不解與痛惜,絲毫不比麾下將領少。
那些城池,同樣是他蒙犽帶著將士們一寸寸打下來的。
每一座城的名字,都關聯著無數鮮活的麵孔和慘烈的記憶。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情緒,目光死死盯住沙盤上那代表著已占領樓蘭城池的標記。
放棄?
殿下絕非怯戰之人,更非昏聵之主。
此舉必有深意!
他的目光在沙盤上移動。
從樓蘭、龜茲諸城,移到己方控製的東部防線,再移到匈奴主力盤踞的赤石隘方向,以及更遠處那片代表西域諸國的廣袤區域……
漸漸地,他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都閉嘴!”
蒙犽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下了堂內的嘈雜。
所有將領都看向他。
蒙犽用那僅存的右臂,指向沙盤,聲音沉緩卻清晰地分析道:
“你們隻看到我們放棄了十幾座城,卻看不到殿下此舉背後的戰略考量!”
他手指點向樓蘭諸城。
“我們占據這些城池,看似開拓了疆土,但也將我們本就有限的兵力,分散在了一條漫長,易攻難守的戰線上!”
“樓蘭、龜茲等國,如今雖弱,但若被我們逼得太緊,他們很可能徹底倒向匈奴,或者彼此聯合,屆時我們就要麵對更多敵人的騷擾,腹背受敵!”
他的手指劃向己方東部防線。
“而收縮兵力,固守這條我們經營已久,相對穩固的東部防線,不僅能集中力量,更能……”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代表匈奴的灰色標記,語氣加重!
“……更能讓西域諸國看清楚,我們大秦的主要敵人,是匈奴!”
“我們讓出樓蘭,就是向他們表明,我們無意吞並他們,我們最大的威脅,是那個背信棄義,企圖吞並整個西域的匈奴頭曼!”
蒙犽的目光掃過眾將,帶著一種洞悉局勢的冷靜。
“一旦我們撤軍,樓蘭、龜茲等國,必然重新掌控他們的土地。”
“而麵對咄咄逼人,殺死了他們盟友,並且顯然也想吞掉他們的匈奴,你們說,他們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