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上方。
濃鬱的死氣與血氣交織。
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見,緩緩旋轉的暗紅色霧靄。
霧靄中,隱約傳來無數生靈淒厲哀嚎,絕望哭泣的幻聽,衝擊著每個人的心智。
“殿下,此地……大凶!”
親衛隊長聲音乾澀。
握刀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顫抖。
他感受到了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
仿佛下方棲息著某種足以吞噬一切的遠古凶物。
贏子夜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他立於坑洞邊緣,玄色輕甲在周圍暗紅光芒的映照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那能量波動對心神的乾擾,將神識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去。
穿過那層令人不適的能量霧靄。
坑洞底部的景象,即便以贏子夜的定力,也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一股無法抑製的怒火自心底轟然燃起!!!
坑洞底部。
是一個遠比之前摧毀的那個血池龐大十倍的池子!
池中並非簡單的粘稠血液,而是一種如同熔岩般緩緩翻滾,沸騰的暗金色與猩紅交織的液體。
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甜膩香氣與灼熱的高溫。
池子周圍,並非坐著祭司。
而是密密麻麻,如同雕塑般站立著成千上百的身影。
這些身影,有穿著破爛宮裝的侍女,有身披殘甲的王宮衛士,有白發蒼蒼的老者,甚至還有身形稚嫩的孩童。
他們無一例外,眼神空洞,麵容扭曲定格在極致的痛苦與恐懼之中,仿佛生命在最後一刻被瞬間抽乾。
一根根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紅肉須從池壁伸出,刺入他們的後背心口,仍在微微搏動,貪婪地汲取著他們體內最後殘存的一絲生命精氣。
他們就像是被種在池邊,用於供養的“作物”,無聲地訴說著此地主人的殘忍與暴虐。
而在血池的最中央。
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懸浮於沸騰的液麵之上。
正是烏孫陀羅!!
他此刻的形象與情報中描述的已然大不相同。
原本華麗的王袍破爛不堪。
露出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敗色澤,布滿了暗紅色的詭異紋路。
他的身軀似乎膨脹了一圈,肌肉虯結,卻又給人一種外強中乾,強行催穀的虛浮感。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頭顱!
他那原本就因死氣侵蝕而變得枯槁的麵容,此刻更是扭曲得不成人形。
雙眼完全被兩團跳躍的暗金色火焰所取代。
口中念念有詞,發出非人的沙啞而急促的低吼。
他張開雙臂,如同擁抱整個血池!
池中那暗金猩紅的液體,正化作無數道細密的血流,瘋狂地湧入他的七竅以及周身毛孔之中!
每吸收一分,他身上的氣息就暴漲一截!
那暗金色的火焰便跳動得更加狂躁!
但他身體的灰敗之色也似乎加深一分,仿佛這力量正在以透支他自身存在為代價。
“快!再快一點!還不夠!更多的力量!!”
烏孫陀羅的低吼聲在空曠的坑洞中回蕩,充滿了癲狂與急切。
“隻要完成最後的轉化,隻要融合這‘神骸’之力……”
“秦人!贏子夜!你們都要死!”
“西域是我的!永生也是我的!哈哈……呃?!”
他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猛地抬起頭,那兩團暗金火焰瞬間鎖定了坑洞邊緣的贏子夜。
儘管贏子夜並未刻意散發氣勢。
但他身上那純淨而磅礴的生機,以及定秦劍散發出的天然克製此地邪祟的淨化氣息。
在這片死寂邪惡的環境中,就如同黑夜中的燈塔般顯眼!
“是你?!贏子夜!!”
烏孫陀羅的聲音充滿了驚怒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你竟能找到這裡?!壞我好事!!”
他吸收血氣的進程被打斷。
周身翻湧的能量頓時出現了一絲紊亂。
池中沸騰的液體也為之微微一滯。
贏子夜的目光緩緩掃過池邊那些如同人乾般的軀體。
尤其是那幾個身形瘦小的孩童。
他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一股混合著悲痛、憤怒與極致冰冷的殺意,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積蓄醞釀!
他握著定秦劍,劍身鑲嵌的瑪瑙碎片感受到了主人澎湃的心緒與下方滔天的邪氣,開始發出低沉而急促的嗡鳴。
灼熱的光華流轉不定。
他踏前一步,聲音並不高昂。
卻如同萬載寒冰。
帶著徹骨的寒意與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
清晰地傳遍整個坑洞。
“烏孫陀羅。”
他每吐出一個字,身上的紫雷便熾盛一分!
帝威如同實質般擴散開來!
將周圍濃鬱的死氣都逼退數尺!
“以活人煉屍,以生靈飼鬼,赤岩走廊白骨盈野,西域百姓十室九空……”
“如今,更行此滅絕人倫,以子民血肉魂魄為資糧的邪祭!!”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如同九天驚雷炸響,帶著無儘的怒火與鄙夷!!
“爾之暴行,人神共憤!天地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