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戰派如大將軍阿羅那,財政大臣庫爾班等人,依舊挺直腰板,臉上帶著一絲僥幸與強撐的硬氣。
而一些較為保守或深知秦軍厲害的老臣,如國相安歸,大司農希姆多,則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使臣的歸來,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尉屠耆身體微微前傾,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急聲問道。
“如何?那大秦公子……可接受了我國的降書?提出了何等條件?”
他心中還存著一絲幻想。
或許隻是多納些貢賦,或許是需要派遣質子。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削去王號,降為藩屬。
總歸能保住宗廟社稷,保住他這王位權柄。
結果那使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頭搶地,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將贏子夜在中軍大帳中的話語,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複述了出來!
當說到“其王尉屠耆,及所有主張聯姻大月氏,對抗大秦的主戰之臣,需自縛雙手,親赴鹹陽,向陛下及我大秦請罪”時……
“轟!”
整個大殿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炸雷!
先前那故作鎮定的氣氛瞬間被撕得粉碎!!!
尉屠耆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先是愕然,隨即一股被羞辱,被蔑視的暴怒如同岩漿般直衝頭頂!
他猛地從王座上站起。
因為過於激動,身體甚至晃了一下。
指著那使臣,聲音尖利得變了調。
“什……什麼?!要本王親赴鹹陽請罪?!連主戰諸臣也要一並押送?!”
“這……這分明是滅國!是要我尉屠氏自掘宗廟之墳!!”
“他贏子夜……他贏子夜安敢如此?!安敢如此折辱於本王!!”
他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如同困獸般咆哮。
“這哪裡是受降?!這分明是亡國!”
“是要將我尉屠氏基業連根拔起!”
“是要將本王,將爾等,都變成他秦人的階下之囚!!”
“大王息怒!”
大將軍阿羅那立刻出列,他同樣滿臉怒容,虯髯賁張,聲如洪鐘。
“秦賊欺人太甚!此等條件,與滅國何異?!”
“我樓蘭男兒,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臣請大王立刻下令,集結全國兵馬,與那秦賊決一死戰!”
“就算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能受此奇恥大辱!”
“對!決一死戰!”
“秦人想要樓蘭,就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跟他們拚了!”
主戰派的臣子們群情激憤,紛紛附和,怒吼聲響徹大殿。
仿佛憑借這一腔血氣,就能抵擋住秦軍的鐵蹄。
尉屠耆聽著這慷慨激昂的呼聲,看著那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麵孔。
心中的暴虐與不甘被徹底點燃!
他揮舞著手臂,嘶吼道。
“好!好!這才是我樓蘭的忠臣!阿羅那!庫爾班!立刻給本王……”
然而,他集結兵馬的命令還未完全出口。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度驚慌,連滾帶爬的腳步聲和淒厲的呼喊聲,如同喪鐘般敲碎了殿內虛假的狂熱!!
“報——!!!”
“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一名渾身浴血,甲胄破碎的傳令兵,幾乎是撞開了殿門的守衛,連滾帶爬地撲入大殿,癱倒在地。
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疲憊而嘶啞變形。
“大王!不好了!”
“秦軍……秦軍數日前突然發動猛攻!攻勢極其猛烈!”
“東線……東線三道城池防線已全部被突破!”
“王賁所部秦軍主力已兵臨王城東門外五十裡!”
“西線、南線外圍所有據點、糧倉儘數失守,蒙犽騎兵已切斷我與外界所有聯係!”
“北麵、東麵要道也發現大批秦軍活動,我們……我們已經被徹底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