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強壓下心頭震顫,指尖撫過冰涼的玻璃,與顧沉舟對視的目光裡淬著三分警惕:“顧總所謂的債,是指當年在火場的救命之恩?”她故意將“救命之恩”咬得極重,像是要撕開兩人之間橫亙的二十年光陰。
顧沉舟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卻未達眼底。他伸手扯開領口的銀鏈,生鏽的回形針晃入蘇晚眼簾:“你說呢?”男人俯身時西裝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猙獰的燒傷疤痕——正是前世衝進火場救她時留下的印記。蘇晚瞳孔驟縮,記憶中顧沉舟墜樓時染血的情書與眼前傷痕重疊,喉嚨突然發緊。
“明早八點,我親自來接你。”顧沉舟直起身,將鋼筆甩在她設計圖上,墨點濺在“複仇計劃”四個小字上,“彆讓我等太久。”他轉身時帶起的雪鬆香裹住蘇晚,卻在即將踏出辦公室的瞬間,又頓住腳步:“對了,離楊明遠遠點。”
深夜,蘇晚蜷縮在出租屋沙發上,手機屏幕亮起宋婉柔的消息:【小晚,明天來老宅聚聚?我給你準備了驚喜~】配圖是老宅閣樓的窗戶,月光透過破舊玻璃,灑在褪色的蠟筆塗鴉上——那是二十年前她寫給顧沉舟的暗號。她攥緊手機,指甲在“接受”鍵上懸了三秒,最終按下“同意”。
與此同時,楊明遠將監控視頻甩在宋婉柔麵前,畫麵裡顧沉舟替蘇晚整理滑落發絲的動作刺痛他雙眼:“看到了嗎?顧沉舟這隻老狐狸,終於按捺不住了。”他扯開領帶,露出脖頸處被蘇晚用剪刀劃傷的紅痕,“明天老宅的‘歡迎宴’,得讓我們的蘇大小姐,親手為這場重逢,添把火。”
月光爬上顧家老宅的雕花窗台,顧沉舟摩挲著那張泛黃的寶麗來,照片裡紮羊角辮的少女笑得燦爛。他撥通私人保鏢的電話:“給我盯緊老宅每個角落,尤其是……”話未說完,手機彈出匿名郵件,附件是蘇晚與宋婉柔的聊天記錄截圖。男人眸光驟冷,將回形針彆回心口:“看來,有人等不及要入局了。”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蘇晚望著鏡中耳後的胎記,將銀鐲狠狠攥進掌心。這一次,她要讓所有陰謀,都隨著老宅的舊時光,徹底埋葬。
翌日,鉛雲壓城。蘇晚盯著手機屏幕上“2025年6月30日”的日期,指尖撫過顧沉舟昨夜發來的老宅定位。梳妝鏡映出她蒼白的臉,耳後胎記在冷光下愈發鮮豔,像一滴凝固的血。腕間銀鐲突然發燙——那是前世顧沉舟墜樓時,從他手裡搶來的遺物。
梅雨季的潮氣裹著鐵鏽味滲進顧家老宅雕花木門,蘇晚望著門環上斑駁的銅綠,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銀鐲。身後引擎聲由遠及近,顧沉舟撐著黑傘下車,西裝肩頭洇著深色雨痕,卻固執地將傘偏向她這邊:“昨晚沒睡好?”他的目光掠過她眼下的青影,聲音低沉得像浸在雨裡。
“小晚!”宋婉柔的聲音從二樓飄來,真絲睡裙在水晶燈下泛著珍珠光澤。她踩著細高跟衝下來,發梢還沾著玫瑰香水味,親昵地挽住蘇晚手臂時,藏在袖口的美甲深深掐進她皮肉,“姐姐特意燉了百合蓮子羹,就等你呢。”
宴會廳飄來紅酒醇香,楊明遠倚在鎏金雕花柱旁轉著雪茄,目光掃過蘇晚耳後的胎記,眼底閃過陰鷙。他抬手要替她整理發梢,卻被顧沉舟扣住手腕:“楊總對我的人,似乎太關心了?”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泛著青白,雪鬆香混著壓抑的怒意撲麵而來。
蘇晚突然瞥見長桌中央的青花瓷瓶——瓶口插著的白百合,正是前世火災前宋婉柔擺在她房裡的同款。記憶翻湧間,後腰突然抵上硬物,宋婉柔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小晚,要不要去閣樓看看?那裡還留著你小時候的秘密哦。”
顧沉舟猛地扯開領帶,銀鏈上的回形針在燈光下晃出冷芒。他將蘇晚拽到身後,西裝下擺掃過桌角,紅酒順著雪白桌布蜿蜒成河,宛如前世那場燒穿記憶的大火。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淹沒了地下室傳來的鎖鏈拖曳聲……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邊的妹妹——蘇晴是被消毒水味嗆醒的。
他猛地睜開眼,刺目的白光讓她瞬間眯起瞳孔。頭頂是大學宿舍泛黃的天花板,風扇在吱呀轉動,床欄上還掛著大二時參加社團活動的彩帶——那是2025年6月30日,距離蘇家老宅失火還有整整三個月。
她僵硬地轉動脖頸,視線落在枕邊的手機上。屏幕亮起的瞬間,日期像冰錐狠狠紮進瞳孔:2025年6月30日星期一。
“不……不可能!”蘇晴猛地坐起,膝蓋撞在床板上的劇痛如此真實。她掀開被子跳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衝到書桌前——台曆上用紅筆圈著今天的日期,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姐說今晚見顧總,讓我彆回家”。
顧總……顧沉舟。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前世的今天,蘇晚被楊明遠設計,在“偶遇”顧沉舟的飯局上偷取了顧氏集團的核心方案。
那時的自己還在宿舍抱怨姐姐重色輕友,卻不知道那頓晚餐是所有悲劇的開端。
“必須阻止她!”蘇晴抓起桌上的鑰匙,手指因用力而顫抖。她想起前世姐姐死在廢棄倉庫的慘狀,想起顧沉舟攥著姐姐畫像墜樓時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起自己在獄中被匕首刺穿心口時的不甘——“小舟哥哥,若有來世……”
原來真的有來世。
她跌跌撞撞地套上衣服,目光掃過鏡子——鏡中的少女麵色蒼白,耳後那顆與姐姐如出一轍的綠豆大胎記,正隨著急促的心跳微微顫動。這張臉,曾在獄中無數次被嘲笑是“殺人犯的妹妹”。
“楊明遠……宋婉柔……”蘇晴咬著牙念出這兩個名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一世,我不會再讓姐姐踏入你們的陷阱。”
暴雨如注,蘇晴狼狽地衝出宿舍樓,在街邊拚命揮手攔車,可一輛輛出租車都飛馳而過,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裙擺。
就在她焦急無措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撐著黑傘向她走來。來人正是石無痕,京城首富家的大公子,這次來海城考察石氏集團分公司,順便看望嫁入林家的姑姑。林家在海城商界地位僅次於顧家,是實打實的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