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石無痕打了轉向燈,“但大多時候是應酬,菜沒嘗出味,倒喝了不少酒。”他瞥了眼蘇晴,“比起那些,我更記得你上次在生煎包鋪子裡,吃得嘴角沾油的樣子。”
蘇晴的臉熱了熱,伸手去夠中控台上的糖罐——裡麵總放著她愛吃的水果糖。石無痕卻先一步拿起,剝開一顆葡萄味的遞到她嘴邊:“張嘴。”
甜味在舌尖散開時,車已經駛進校園。蘇晴解開安全帶要下車,石無痕忽然拉住她,從後座拿過個畫板:“設計院剛出的兒童區效果圖,你看看滑梯的顏色要不要再調調。”
畫板上,橙黃色的滑梯旁添了片小小的向日葵花田,是蘇晴上次隨口提的“想讓孩子們能看到花”。
她摸著圖紙上的線條,忽然覺得,比起七星級餐廳裡那些需要穿著禮服享用的精致料理,此刻手裡這張帶著鉛筆痕跡的圖紙,更像一份藏著心意的禮物。
“不用調了,這樣就很好。”蘇晴把畫板遞還給他,推開車門,“路上小心。”
石無痕看著她跑進宿舍樓的背影,直到那盞屬於她的窗戶亮起燈,才發動車子離開。
邁巴赫的車燈劃破夜色,掠過教學樓、操場,最終彙入城市的車流——它曾載著他穿過無數次CBD的霓虹,參加過數不清的高端晚宴,卻在遇到蘇晴後,開始習慣在晚自習結束的校園門口多等十分鐘,在生煎包鋪子前的小巷裡多繞半圈。
勞斯萊斯抵達顧家豪宅時,庭院裡的噴泉正隨著音樂起伏。顧沉舟替蘇晚解開安全帶,牽著她穿過種滿玫瑰的花園:“累不累?我讓張媽燉了燕窩。”
蘇晚搖搖頭,指尖劃過冰涼的雕花欄杆:“剛才晴晴跟石總說悄悄話,不知道在說什麼。”
顧沉舟低頭笑:“大概在說我們倆‘老氣橫秋’,不如他們年輕人浪漫。”他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摸出個絲絨盒子,裡麵是對月光石耳釘,“維也納的月光,提前給你戴上。”
耳釘的光澤在路燈下流轉,像把星星彆在了耳邊。蘇晚抬手摸著耳釘,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練琴的午後,顧沉舟也是這樣站在窗邊,手裡拿著支剛摘的玫瑰,說“等你去了金色大廳,我就……”後麵的話被風吹散了,卻在多年後的今夜,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溫柔。
而此時的邁巴赫裡,石無痕正看著手機上蘇晴發來的消息:“滑梯旁的向日葵,加得真好。”他笑著回了個“明天帶你去花田選種”,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又加上一句“晚安,我的建築師”。
兩輛車駛向不同的方向,載著不同的故事,卻在同一個夜色裡,藏著相似的溫度。
七星級餐廳的水晶燈再亮,也照不進人心最軟的地方;勞斯萊斯和邁巴赫再名貴,最終的意義,不過是把在意的人,穩穩當當地送到想去的地方——無論是燈火璀璨的豪宅,還是書聲琅琅的校園,隻要身邊是對的人,哪裡都是最好的歸宿。
周一清晨的薄霧還沒散儘,顧家豪宅的庭院裡就停好了那輛黑色勞斯萊斯。司機早已候在車旁,拉開車門時,能看到後座鋪著蘇晚喜歡的米白色羊絨毯。
顧沉舟牽著蘇晚走出來,她身上那件香檳色長裙在晨光裡泛著柔光,手裡拎著個琴盒——裡麵是她那把用了十幾年的小提琴。“真不用帶這麼多東西。”蘇晚看著四名黑衣保鏢正將幾個行李箱搬上後備箱,忍不住輕聲說。
“維也納那邊晚上會比較涼,多帶件外套總是好的。”顧沉舟替她攏了攏被風吹起的碎發,目光掃過保鏢們,“路上機靈點,彆讓人靠近車三米內。”
保鏢們沉聲應下,動作利落地上了前後兩輛護航車。蘇晚坐進勞斯萊斯時,發現副駕儲物格裡放著本樂譜,是顧沉舟親手抄的《月光奏鳴曲》,扉頁上寫著“給晚晚”。
“你什麼時候抄的?”她指尖劃過字跡,能感覺到紙頁上殘留的溫度。
“上周開視頻會的時候,偷偷寫的。”顧沉舟發動車子,引擎聲輕得像歎息,“等聽完演奏會,我就在金色大廳給你拉這個,就我們倆,還有……”他瞥了眼後視鏡裡的保鏢車,“他們四個在外麵等著。”
蘇晚忽然笑出聲,眼角卻有點濕潤。以前總覺得他不懂浪漫,隻會用合同和報表表達關心,卻原來,他把浪漫藏在了抄樂譜的間隙裡,藏在“三米內不讓人靠近”的笨拙保護裡,藏在為一場演奏會準備了大半年的期待裡。
車子駛離市區時,蘇晚給蘇晴發了張照片:窗外的朝陽正落在顧沉舟的側臉上,他手裡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她的膝蓋上。配文:“出發啦,替我們跟石總說,城西的項目彆太累。”
很快收到回複,是蘇晴發來的語音,背景裡能聽到石無痕的聲音:“讓她放心,向日葵苗都澆過水了,等她回來正好開花。”
顧沉舟聽著,嘴角彎了彎:“這小子,就知道用花哄人。”話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羨慕。
蘇晚捏了捏他的手:“你也很會啊,比如這個。”她晃了晃手裡的樂譜,“比任何玫瑰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