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將雲城邊緣的舊巷塗抹成一片暖金色,卻也照不進林辰此刻內心的冰冷。他踏出崖底,如同掙脫地獄的幽靈重返人間,每一步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滯重與初獲力量的虛浮感。青囊真氣在體內奔騰,驅散了深秋的寒意,卻驅不散腹中火燒火燎的饑餓。
三年贅婿,身無分文。墜崖時口袋裡的幾枚零錢,早已在攀爬與搏殺中不知所蹤。襤褸的衣衫沾滿泥汙與乾涸的狼血,散發著刺鼻的氣味,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避之不及。那些曾經或許熟識的街坊,此刻投向他的目光,隻剩下毫不掩飾的嫌惡與警惕,如同在看一堆會走路的垃圾。
世態炎涼,莫過於此。
林辰麵無表情,眼神沉凝如水,將那些目光儘數過濾。他像一匹受傷的孤狼,沉默地在狹窄、擁擠、彌漫著廉價油煙與生活腐朽氣息的舊巷中穿行。五臟廟的抗議越來越響,幾乎蓋過了他對蘇家、陳家的滔天恨意。當務之急,是活下去。唯有活著,才能談複仇,談崛起!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巷口那些冒著熱氣的小攤:油條炸得金黃酥脆,餛飩在滾水裡翻騰,麵條裹著濃鬱的醬汁……每一種氣味都在瘋狂地挑逗著他瀕臨極限的胃。他下意識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自嘲。曾幾何時,他是蘇家名義上的女婿,雖受儘白眼,卻也不至於餓死街頭。如今,連一口熱湯都成了奢望。
就在饑餓感幾乎要將他吞噬,考慮著是否要放下最後的尊嚴去翻找垃圾箱時,前方巷口拐角處,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騷動!
“讓開!快讓開!”
“哎呀!有人倒下了!”
“是吳老頭!快看看怎麼回事!”
“沒氣了!好像沒氣了!”
“快打120啊!愣著乾什麼!”
驚恐的呼喊、雜亂的腳步聲、人群瞬間圍攏形成的嘈雜聲浪,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舊巷黃昏的沉悶。
林辰腳步一頓,本能地朝騷亂中心望去。
人群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圈,縫隙中,隱約可見一個穿著破舊棉襖的身影蜷縮在地,身體正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勢劇烈抽搐!那是一個拾荒老人,林辰認得他,舊巷裡的人都叫他吳伯,一個沉默寡言、靠撿廢品度日的孤寡老人。
此刻,吳伯臉色呈現出一種駭人的青紫色,雙目圓睜翻白,嘴角不斷溢出帶著血沫的白沫,身體像離水的魚一樣劇烈地彈動,喉嚨裡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聲。他的雙手死死地摳著自己的胸口,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仿佛要將那顆痛苦的心臟挖出來!
“心梗!急性心梗!還並發腦溢血了!”林辰瞳孔驟然收縮,《青囊仙經·醫道篇》的知識瞬間湧入腦海,結合吳伯的症狀,他瞬間做出了精準判斷!情況危急到了極點,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將吳伯推向鬼門關!
圍觀的人群驚慌失措,有人拿著手機慌亂地撥打急救電話,語無倫次;有人急得滿頭大汗卻束手無策;更有幾個膽小的婦人捂著眼睛不敢再看。有人想上前攙扶,卻被旁邊稍微懂點常識的街坊死死拉住:“彆動!不能動!等醫生來!”
時間!最缺的就是時間!救護車的笛聲還在遙遠的城市深處,等它到來,吳伯早已涼透!
一股源自《青囊仙經》醫者本能的衝動,瞬間壓倒了林辰自身的饑餓與狼狽。救人!這是烙印在傳承深處的本能!他沒有絲毫猶豫,如同一條滑溜的魚,撥開擋在前麵的、帶著驚愕和嫌惡目光的人群,強行擠到了最內圈!
“讓開!我能救他!”林辰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冰冷而堅定,瞬間壓住了周圍的嘈雜。
眾人愕然回頭,看到擠進來的竟是一個渾身臟汙、衣衫破爛如乞丐的年輕人,頓時炸開了鍋!
“哪來的叫花子?彆搗亂!”
“滾開!人都快不行了,你還想乾嘛?”
“保安呢?快把這瘋子弄走!”
“他是誰啊?腦子有病吧?醫生都還沒來呢!”
質疑、怒罵、鄙夷的目光如同冰雹般砸來。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更是伸手就要去推搡林辰:“小子,彆在這兒添亂!滾蛋!”
林辰眼神一寒,體內微弱的青囊真氣自行流轉,身體如同磐石般紋絲不動。他根本沒理會那中年男人的推搡,目光死死鎖定在地上抽搐漸弱、氣息奄奄的吳伯身上。
“急性心梗並發腦溢血!再耽擱十秒,神仙難救!”林辰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他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幾個還想上前阻攔的人,那眼神中蘊含的洞穿生死的漠然和一種無形的壓力,竟讓那幾個街坊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短暫的震懾間隙,林辰動了!
他目光如電,瞬間掃過四周。沒有銀針!沒有藥材!什麼都沒有!時間緊迫到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他的視線猛地定格在路邊一個被丟棄的、生滿鐵鏽的破舊針線盒上!幾根長短不一、同樣鏽跡斑斑的縫衣針散落在泥濘的地麵。
“就它了!”林辰沒有絲毫遲疑,一個箭步上前,閃電般抄起三根相對還算完好的縫衣針!針尖鈍鏽,針身彎曲,在夕陽下泛著汙濁的光澤。
“他…他要乾嘛?”有人失聲驚呼。
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甚至帶著驚恐的目光注視下,林辰屈指一彈!
嗤!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