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捷的身影剛消失,祝鳶強撐著的那口氣瞬間泄了。
解開基因鎖的脫力感和重傷的虛弱疊加在一起,瞬間抽空了她所有力氣。
她眼前驟然發黑,天旋地轉。
模糊中,祝鳶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鐘樓入口。
車門猛地推開,一身駝色大衣的裴翊跌跌撞撞地衝出來,仰頭焦急地朝樓頂看來。
祝鳶嘴角牽起一絲弧度,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倒地昏迷。
“可真疼啊……”
*
基地醫院。
晏淩眼皮沉重,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聚焦,喉嚨裡火辣辣的疼,每次呼吸都牽扯著身上被麻醉藥勉強壓製的鈍痛。
晏淩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看到守在床邊的晏昭,低著頭。
晏淩還以為,他會去先找他的好姐姐。
“咳……”
晏淩試著發聲,晏昭猛地抬頭。
那雙眼裡布滿紅血絲,裡麵翻騰著未乾的淚意,但更洶湧的是壓抑不住的憤怒、受傷和被欺騙的震驚。
迎上弟弟那複雜的眼神,晏淩瞳孔微顫。
“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這句話像點燃了炸藥桶。
晏昭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來,一把扯住晏淩的衣領。
“晏淩你這個混蛋!那是我的約會,我的心意!你憑什麼裝成我的樣子?你把我當什麼了?把她當什麼了?你他媽的還要不要臉?”
晏淩被弟弟揪扯得一陣窒息,他咳得撕心裂肺,一口溫熱的鮮血猛地嗆出,星星點點噴濺在被單上,觸目驚心。
這真實而慘烈的一幕瞬間澆滅了晏昭狂怒的火焰。
“哥!哥你怎麼樣?!”晏昭慌亂地鬆開手,手足無措,“醫生!我去叫醫生!”
“不…咳…不用……”
晏淩艱難地抬手阻止他,大口喘著氣,看向晏昭的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歉疚。
“對不起……昭昭……咳……”
晏淩閉上眼緩了幾秒,仿佛積蓄著最後的力氣。
“你還記得小時候嗎……咱媽總是跟我說,‘阿淩,你是哥哥,要照顧弟弟,多讓著點弟弟’。所以你摔壞了我心愛的玩具……沒關係!你搶了我好不容易攢的糖果……沒關係!哪怕……你把我做了幾天的泥巴城堡踩碎了……都沒關係……”
晏淩喘息了一下,用力抓住晏昭的手臂,緊盯著他。
“那把木頭手槍……你還記得嗎?那曾經是我最心愛的玩具……也是我最不想給你的東西……可你就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把媽都招來了,她看著我又說了那句話,‘你是哥哥,讓著弟弟點’。”
晏淩閉了閉眼,神情痛苦。
“最後,我還是把它讓給了你。”
晏昭張了張嘴,沒想到這些事會在哥哥心裡留下了如此沉重的傷疤,那把槍他也隻是新鮮了兩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
看著晏昭眼中翻湧的愧疚,晏淩知道時機到了。
他用僅剩的力氣死死攥住晏昭的手腕,聲音微弱,帶著近乎絕望的哀求。
“昭昭……哥哥讓了你十八年,這次你能不能……就讓哥哥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晏昭僵在原地,所有的怒火都在晏淩那“讓了你十八年”的哀求和此刻滿身是血的慘狀麵前,熄滅了。
在麵對無法承受的情緒時,人總會本能的逃避。
“哥你彆說了!你先好好休息……好好養傷……”
晏昭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說完,他甚至不敢再多停留一秒,逃似的衝出病房。
病房裡徹底安靜下來。
晏淩緩緩閉上眼。
對不起,昭昭。
我不想和你爭,但我……也不甘心放手。
所以,我隻有……用這樣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