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聞鶯指尖摩挲著毛筆,盯著最新寫的聊齋,怎麼看也不太順眼。
她道:“爹,我想了想,聊齋的一些熱門故事的咱們家寫的也差不多了。
這‘錢南征’的筆名人氣也有些了,要不開拓一個新的,長篇小說?”
“長篇?”柳致遠愣了愣,合上手裡的書,麵色有些猶豫,“我這幾個月才把原身以前讀書的底子撿起來,寫了些策論文章,若是寫這類長篇還新奇的故事,怕是抓不住滋味。
你剛才看《小翠》時擰眉不滿,也不僅僅是故事吧?”
“啊……是。”
之前都是她說故事,父親代筆,今日的稿件她確實不太滿意文風。
柳聞鶯早料到父親的顧慮,她用毛筆在紙上寫了還算方正的字。
雖然蘇媛送給自己的字帖她也沒用,但是如今她的字確實比去年那時候能看點。
從不規則多邊形變成了正方形。
“雲天河”三個字出現的瞬間,柳致遠就知道他女兒想寫什麼了。
“我們既然都寫了聊齋的山精鬼怪,那不如接下來就寫修仙?人,總是會對自己不了解的地方好奇~仙人,長生,誰看誰不迷糊?”
柳聞鶯說著,又在紙上寫下了《仙劍奇俠傳四》,為什麼不寫一,反正火了再繼續寫唄。
柳聞鶯一想到當年打這個遊戲,如今故事寫起來那叫一個才思泉湧。
不用他爹寫,她親自寫。
就從一個山野少年下山開始寫。
寫他的不懂世事,也寫他的赤子之心。
寫少女的善良活潑,也寫她身後背負的詛咒。
還有一心修仙卻誤入歧途的玄霄……
一路尋求成仙長生,經曆的故事串起來,既有一時的感悟圓滿,也有悲歡離合。
柳聞鶯光是回想當年玩遊戲時的劇情都忍不住眼淚汪汪。
油燈的光映在紙上,柳聞鶯的筆尖在紙上飛快移動,墨痕漸漸暈開,故事便鋪展開在紙上。
少年天河舉著弓箭與紅衣少女韓菱紗的“野豬情緣”的開始,誤打誤撞闖入墓室……
吳幼蘭湊過頭看著,漸漸地也被吸引住了。
“難怪你喜歡打遊戲,那遊戲故事這麼有趣的?”
“隻是部分遊戲是這樣的。”
柳致遠說著也湊了過來,看著那墓室裡寫著關於秦皇漢武求尋仙求長生的典故,皺著的眉頭提點道:“此處‘秦皇漢武’修改一下,這個世界裡關於求長生的聖人典故也有不少。”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鹽粒,屋裡卻暖融融的。
柳聞鶯寫得興起,連蠟燭都快燃儘都沒察覺,直到吳幼蘭重新點了一根,眼前頓時明亮,反而讓她有些不適,這才停下筆。
柳聞鶯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再看看家人驚豔的眼神,她心裡也是高興不已。
隻要這故事讓人動心,不怕不愁賣。
“明兒我趁著伺候大小姐的間隙,再把後續的情節理一理,等寫夠三回,爹,你就拿去無逸齋去試試。”
柳致遠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發頂,眼裡滿是驕傲:“好,就按你說的來。你隻管寫,爹娘幫你審核把握,咱們一家人,總能把這日子過紅火。”
燭火的光在眾人臉上跳躍,映得每個人眼裡都亮閃閃的,仿佛已經看到了這本書大賣的場景。
為了寫仙四,柳聞鶯連著五日沒睡踏實了。
筆尖在紙上沙沙遊走,把雲天河在陳州城遇到的趣事、韓菱紗破解機關的巧思一一鋪陳開來。
天不亮又得爬起身去碧梧閣提膳,磨墨,端茶陪著蘇媛看書看賬目,她眼底的青黑像潑了墨,怎麼揉都揉不下去。
蘇媛都看在眼裡。
這日清晨,蘇媛坐在書桌前,柳聞鶯站在身側磨墨,胳膊卻控製不住地發沉,墨錠在硯台上打了個滑,差點掉進硯池裡。她猛地回神,攥緊墨錠深呼吸口氣。
之後柳聞鶯就像是個受驚的小鳥瞪大著眼睛偷偷看向蘇媛,希望她沒發現,結果蘇媛早早地轉過頭盯著她。
“你這幾日怎麼了?眼底黑得像被人打了一拳,方才磨墨時,頭都快垂到硯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