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越府秋日的午後太陽依舊毒辣,柳致遠攥著紙箋站在貢院外張貼秋闈錄取名單前,耳邊儘是嘈雜的議論聲。
雖然沒有趕上四月院試的熱鬨,但是因為住在府城,這波秋闈的熱鬨可算給他趕上了。
瞧著此處放榜時人頭攢動,他順道湊了熱鬨。
“天啊!今年的解元又是麗澤書院的!”
“何止啊!前五名中三名都是麗澤書院的。”
“你們看!那解元,十二歲!十二歲的解元啊!我記得今年春末院試案首也是他,對吧?”
周圍的聲音越發嘈雜,不過柳致遠依稀聽見這些人聊天的話語都是圍繞著榜上那位少年天才。
可是這並非他最關注的。
麗澤書院確實厲害,可是他先前早也打聽過了,麗澤書院招收學生的條件分為三類。
一、從啟蒙開始便入學麗澤書院,要求十歲以下,且經過書院的考校入學。
二、擁有秀才功名,為大儒、名士推薦入學。
三、擁有秀才功名,參加每年初夏書院特設的考試入學。
當初蘇家老太太給的便是第二種方式,不過現如今來看打鐵還需硬本事,他先考中秀才再說吧。
正這麼想著,柳致遠看著榜上出自麗澤書院的學子便下意識轉移,繼續往下看。
不過讓柳致遠疑惑的是,這些名單信息之中隻有少部分和麗澤書院一樣會標記出自的書院,絕大多數人並沒有這一條。
這倒是奇怪了,難不成其他鄉試之人都是什麼天賦異稟的,自學成才?
柳致遠正納悶,就聽邊上人道:“咦!那個第四名好像出自耕讀軒的。”
“耕讀軒?為何那位名下沒有標記出自耕讀軒的記錄啊?”
柳致遠趁機插入了邊上人的對話之中,那位相鄰見到自己的說話被打斷,本來不悅,卻見著一位相貌清俊的青年正謙遜的衝著自己笑,他便也說不出什麼嗬斥的話語。
“耕讀軒隻不過是本地一個小小私塾而已,哪裡比得麗澤書院的名氣?
你仔細瞧瞧那些榜上,除了官學學籍的,後麵能掛上書院的身份的,哪一個書院不都是名揚四方的?”
被那人提醒,柳致遠驚覺,除了少數幾個書院是他孤陋寡聞不知道的,其他名下綴著的學院都是大梁當世的四大書院之一。
“原來如此……”
柳致遠一臉受教的模樣倒是惹得給他解答的人心情更好了,於是柳致遠趁機打鐵,問道:“敢問這耕讀軒是哪位先生教授,教出來的學生倒是能和麗澤書院的一較高下?”
對方笑道:“一較高下可不敢說,這耕讀軒的陳先生原就是落第的寒門舉人,最懂寒門學子備考的難處,因此他那裡就連束修學費都隻收旁人家的七成。”
···
“除了耕讀軒外,清溪書院的王默先生名聲也不錯。王先生是廩生出身。每日授課先讓學生默寫經文,再逐字分析注解,定期出題讓學生寫短篇八股,當場批改,去年他教的學生,有四個都中了秀才。”
傍晚歸家,柳致遠把這些消息一一寫在紙上,吳幼蘭和柳聞鶯也紛紛湊到了桌前。
吳幼蘭也將自己今日打聽來的消息接過柳致遠的毛筆,繼續寫道:“咱這巷子裡也有讀書人,巷口葛大娘說北郭書塾的周先生,策論教的最好,每日讓學生讀時政文章,還模擬院試出題,去年有三個學生靠策論拿了高分,今年……”
“今年秋闈也中了兩個。”
北郭書塾柳致遠先前也聽過,不過他打聽到的這位正為束修收的頗高,在讀書人名聲中算不得多好,覺得他為人功利。
不過有功利心收費高在柳致遠這裡也不是什麼大事。
想起鶯鶯上學的時候那該死的數學成績不得不補課,他們給孩子報班的時候還不是根據對方本事給錢的?
柳致遠甚至有想過,若是後麵他考不中麗澤書院,他倒是願意花錢跟這位周先生好好學學。
柳聞鶯湊過來看紙箋,指著“耕讀軒陳先生”道:“這位陳先生學費低,還又肯補基礎雖說爹爹原也是沒停下讀書的,但是咱們這基礎究竟如何其實也沒個專業人士指點一番。
況且他上限也高。還能帶著指點鄉試……”
顯然,柳聞鶯此時也在找退路,退一萬步,那麗澤書院進不去還能有個熟悉的夫子繼續跟著學習也好。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家五月便安居在了寧越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