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宮深處的淨化域場,在趙清真、盤阿公、薛慕華、周文淵四人嘔心瀝血的構建下,初具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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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血池上空,那枚兵主核心不再像之前那般劇烈扭曲、躁動不安,而是被一層混沌色的光暈所籠罩。光暈之外,是盤阿公等人布下的、流轉不息的五彩巫儺符文,如同一條條堅韌的鎖鏈,並非強行束縛,而是引導著核心散發出的兵主煞氣,彙入下方趙清真以歸墟意境構築的“虛無熔爐”之中。
這熔爐無形無質,卻真實存在於此方空間。煞氣湧入其中,仿佛泥牛入海,被那蘊含“萬法歸塵”真意的道境緩緩磨蝕、分解。雖然速度極其緩慢,如同水滴石穿,但確實在發生著變化。核心散發出的那種令人瘋狂、嗜血的壓迫感,明顯減弱了一絲。
薛慕華布置的藥石陣紋,則如同附著在熔爐外壁的“冷卻劑”與“淨化膜”,不斷散發出奇異的氣息,中和著逸散的戾氣,並潛移默化地侵蝕著核心表層的頑固煞氣結塊,使其更容易被歸墟意境消化。
周文淵帶領人清理出的空地上,已經立起了幾間簡陋的木屋和一座露天講壇。他每日在此誦讀儒家經典,朗朗書聲與中正平和的浩然正氣,如同春風化雨,洗滌著這片土地積累的怨念與汙穢,為整個淨化域場提供著穩固的“地基”與正向的引導。
韋昆則帶著傷勢初愈的同門以及自願留下的各族勇士,在淨化域場外圍構築工事,設立崗哨,日夜巡邏,嚴防任何可能的乾擾。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趙清真的心情並未輕鬆。他作為淨化域場的核心與主導者,感受最為清晰。那兵主核心看似被壓製,但其內部蘊含的古老意誌並未屈服,反而像是在積蓄力量,或者說,在與某種遙遠的存在進行著隱秘的呼應。歸墟意境磨滅其煞氣的同時,也如同在觸摸一段血腥而狂暴的曆史,無數戰場廝殺、金鐵交鳴、生靈塗炭的碎片畫麵,不時衝擊著他的心神。若非他道心堅定,又有歸塵劍意守護靈台,恐怕早已被這股殘留的集體意識所侵蝕。
此外,構建和維持這淨化域場,對他自身的消耗是持續且巨大的。他重傷未愈,真元遠未恢複,全憑一股意誌和對歸墟意境的深刻理解在支撐。臉色始終帶著病態的蒼白,氣息也起伏不定。
這一日,他正在祭壇旁盤膝調息,試圖進一步穩固域場,薛慕華晃悠著走了過來,手裡拎著一個黑乎乎的藥罐。
“喏,新熬的‘九死還魂湯’,”薛慕華把藥罐往趙清真麵前一遞,語氣依舊懶散,但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加了點從兵主核心旁邊找到的‘陰凝草’,試試看能不能幫你更快融合那些煞氣反噬。”
趙清真接過藥罐,沒有猶豫,仰頭飲下。藥液入喉,先是極苦,隨即化作一股冰寒與灼熱交織的洪流,衝入四肢百骸。這感覺並不舒服,甚至有些痛苦,但確實能感覺到體內那些頑固的煞氣殘餘被加速化解,融入歸墟道境,反而補充了他部分消耗的心神。
“多謝。”趙清真放下藥罐,感受著體內微妙的變化,“薛先生醫術通神,貧道佩服。”
“少拍馬屁。”薛慕華掏了掏耳朵,目光掃過那被混沌光暈籠罩的兵主核心,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這東西……比我想象的還要麻煩。它不像是個死物,倒像是個活著的……‘病灶核心’。我懷疑,巫神教喚醒黑山老祖,不僅僅是想控製它,更可能是想通過它,溝通或者‘喂養’某個更可怕的存在。”
趙清真心中一凜:“薛先生是指……那‘幽冥峒’的總壇,或者說……真正的‘兵主’本體?”
“誰知道呢。”薛慕華聳聳肩,“冥醫穀的記載裡,提到過一些上古殘留的‘概念性’凶物,它們並非實體,而是一種規則、一種集體意識的凝聚。‘兵主’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執掌兵戈、殺戮、戰爭。黑山這個,可能隻是它散落在外的一個‘碎片’或者‘錨點’。巫神教收集這些‘錨點’,恐怕所圖非小。”
就在這時,周文淵和盤阿公也聯袂而來,兩人臉上都帶著一絲凝重。
“趙道長,薛先生,”周文淵率先開口,他手中拿著一張粗糙的羊皮紙,上麵用炭筆畫著一些簡略的地圖和一些標記,“我們派往西南方向的探子傳回了消息。通往‘幽冥峒’方向的幾個垌寨,最近都出現了異常。有陌生的黑袍人活動,牲畜莫名死亡,水源被投毒,還有一些關於‘山鬼搬人’、‘陰兵過境’的恐怖傳聞流傳,人心惶惶。”
盤阿公補充道,聲音低沉:“老朽以祖靈之術感應,西南方向的天地氣機變得極其紊亂,煞氣、死氣、還有一種……濃鬱的瘴癘之毒,正在不斷彙聚、彌漫。這絕非自然現象,定是巫神教在搗鬼!他們似乎在清理外圍,構築防線,防止我們繼續深入!”
薛慕華嗤笑一聲:“看來咱們端了黑山老祖這個據點,打疼了他們,這是要擺開陣勢,跟咱們碰一碰了。”
趙清真沉默片刻,問道:“可能判斷出對方的大致實力和動向嗎?”
周文淵指著羊皮紙上的標記:“根據探子拚死帶回的消息和盤阿公的感應,對方人數不少,而且絕非黑山這裡散兵遊勇可比。似乎有真正的巫神教精銳部隊在調動,其中不乏氣息強大的巫祭,甚至可能……有堪比黑山老祖,或者更棘手的存在坐鎮。他們目前似乎還在集結和布置,並未立刻向我們這邊推進,但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壓力,如同無形的巨石,再次壓在眾人心頭。
黑山這邊的淨化域場剛剛建立,遠未穩固,趙清真傷勢未愈,聯軍也需要時間休整恢複。而巫神教顯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時間。一旦對方主力壓境,以他們目前的狀態,很難正麵抗衡。
“不能坐以待斃。”趙清真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的不適,眼神銳利起來,“我們必須掌握主動,至少,要打亂他們的部署,為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道長的意思是?”周文淵看向他。
“派出精銳小隊,主動前出偵察。”趙清真斷然道,“不必與對方主力硬碰,以騷擾、破壞、獲取情報為主。重點是摸清對方的兵力配置、高手數量、以及他們布置的陣法或陷阱的弱點。”
他看向韋昆:“韋壯士,你熟悉山林,麾下獵手也擅長隱匿與追蹤,此事還需你牽頭。”
韋昆抱拳,毫不猶豫:“義不容辭!我這就去挑選人手!”
“貧道與你同去。”趙清真道。
“不可!”周文淵、盤阿公幾乎同時出聲反對。
“道長,你傷勢未愈,此地淨化域場也離不開你主持!”周文淵急道。
盤阿公也勸道:“是啊,趙道長,你是主心骨,不可輕易涉險。偵察之事,交給韋昆他們即可。”
趙清真搖了搖頭,目光掃過那緩緩旋轉的兵主核心:“正因此地離不開我,才更需主動出擊。被動防守,隻會被對方一步步蠶食。我必須親自去感受一下對方的氣息,判斷其虛實。而且……”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玄奧的光芒:“歸墟意境,於寂滅.中尋求生機,於被動中蘊含主動。一味固守,並非其真諦。此行,或許也是我恢複和突破的契機。”
他又看向薛慕華和盤阿公:“至於淨化域場,有薛先生和盤阿公在,短時間內維持穩定應當無虞。周先生坐鎮中軍,協調各方,穩定人心。”
見趙清真心意已決,且言之有理,眾人雖仍擔憂,卻也不再堅決反對。
薛慕華撇撇嘴,從藥箱裡又掏出幾個小瓶塞給趙清真:“拿著,綠色的外敷,止血生肌;紅色的內服,短時間內激發潛力,但副作用是之後會虛脫兩個時辰;黑色的……是救命用的,能吊住一口氣,但用了之後半年內彆想動真元。省著點用。”
盤阿公則將那枚蘊含其巫力的骨片再次交給趙清真,又遞過一個刻畫著繁複鳥獸紋路的木質護符:“這是‘祖靈護身符’,關鍵時刻或可抵擋一次致命詛咒。萬事小心。”
周文淵鄭重道:“趙道長,切莫逞強,事不可為,即刻退回!我們會在此接應!”
趙清真一一謝過,將藥物和護符收好。他深知此行凶險,但有些路,必須去走。
當天傍晚,一支精乾的偵察小隊便在韋昆的帶領下,悄然離開了那峒寨,沒入西南方向的崇山峻嶺之中。小隊除了韋昆和數名最頂尖的獵手外,便是趙清真。他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深色勁裝,歸塵劍以粗布包裹背在身後,收斂了全部氣息,看上去如同一個普通的遊方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