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安聽完沉默不語,以現代人的觀念來看他自然是不會認同李天策的做法。
幾百條人命,甚至還有老幼婦孺,說殺就殺。
但作為局外人,他不能也沒有資格對李天策做的事評頭論足。
因為他不知道那個使絆子的人做的事對李天策的北境邊軍究竟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所以他既不會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指責李天策做得不對,更不會因為李天策的身份和武力屈從,而覺得他做這樣的事是理所當然的。
沉默是陸承安對這件事的態度。
不過他現在也差不多能理解為何往日裡沉穩老練的馮掌櫃,一見到李天策就會怕成那樣。
畢竟麵對一個隨手能屠人家滿門而且事後沒有任何代價的人,誰也不敢隨意招惹。
內堂裡陷入沉默,兩人都在各自想著心事。
最後這份沉默還是被闖進來的二奎給打破了。
“陸哥兒,下酒菜來了,一碟花生米,一盤鹿肉...”
走進來一看,隻剩下陸承安和馮掌櫃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二奎放下兩盤菜疑惑道:
“咦?那老人家呢?走了?”
馮掌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甕聲甕氣道:
“去乾活,晚上這兩盤菜你帶回去吃了吧。”
二奎見氣氛不對,也不敢再說什麼,趕緊出去了。
馮掌櫃歎了口氣,看向陸承安,好奇問道:
“陸兄弟,剛才你們三個打啞謎,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何說要借勢,又不讓李老軍神出麵?”
聞言,陸承安笑了笑,反問道:
“馮老哥你是當局者迷,你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你是那些京中權貴,得知我們竟然在跟李老軍神賣一樣的獨家酒水,李將軍府竟然沒有出麵聲明這酒的獨家權,你會怎麼想?”
馮掌櫃一愣,下意識說道:
“我會覺得你賣的酒是得到了將軍府授權?”
陸承安一攤手道:
“那不就得了?這樣一來我們雖然沒有直接跟將軍府聯合,李將軍也沒有直接出麵維護我們,但那些權貴依然不敢對我們出手。”
馮掌櫃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但隨後又疑惑道:
“為什麼要這麼兜圈子?讓李老軍神直接出麵不是更乾脆嗎?”
陸承安無奈歎了口氣。
“馮老哥,怎麼一扯上李將軍你就全然沒了主意?李將軍那是什麼人?他如果直接出麵跟我們扯上關係,那我們以後豈不是要被迫扯進京中權貴的圈子?”
“兩隻羊落進狼群,就算有老狼護著,我們除了心驚膽戰之外又能有什麼好處?”
“而且你覺得,將軍府的人情是白欠的嗎?”
說完這些,馮掌櫃才豁然開朗。
仔細想想,其實這些東西也並不難想到。
隻是李天策給他的壓力太大,以至於根本沒有心思和精力去思考這些。
現在回過頭想想,馮掌櫃猛然驚醒。
最後李天策拒絕了陸承安交出秘方的打算,或許這一步也早在陸承安的計劃中。
甚至再往前想想,今天陸承安把那壺唯一勾兌成功的醉仙釀帶到筆墨齋來一定也是早就計劃好的。
李天策愛酒,喝過百日春後發現陸承安這裡竟然還有更好的酒,在心理上必定會更加期待他們以後釀造的酒。
這也為後麵承諾保住他們以後的酒水售賣以及贈送詩會請柬帶來了更好的理由。
想到這些,馮掌櫃不由得深深看了眼陸承安。
心頭暗歎道:
“好深沉的心思,這還是個少年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