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門關上,屋內光線暗沉了下來。
映照的天子的臉龐明顯有些陰鶩。
陸承安站在門口投射下來的光影下,身上仿佛縈繞著一層光輝。
他撣了撣衣袖,整了整衣領儀容,隨後向天子拱手躬身道:
“今日之事,是陸某多有得罪,還請陛下見諒。”
天子神情明顯一愣,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
剛才還打生打死,口口聲聲說著要用一城百姓的性命來做賭注。
這會怎麼又這麼客氣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
陸承安直起身,微笑道:
“方才對峙,陸某以滿城百姓性命要挾,陛下能低頭退讓,陸某欽佩。”
“所謂君子論跡不論心,不管陛下的出發點是為了天都城百姓還是北齊國運,陛下能舍小節而為大義,足以證明陛下乃仁德之君。”
天子心頭此時已經漸漸理清楚思路。
原來這少年竟從始至終就沒打算真的跟他動手。
天子不由得好奇問道:
“那如果朕絕不退讓,定要與你死拚到底呢?”
陸承安笑著搖了搖頭。
“世事哪有如果?”
天子輕哼了一聲道:
“方才先生逼我做選擇,朕很想知道,若先生麵臨這樣的選擇,又該如何自處?”
陸承安歎了口氣道:
“若陛下真要為了一個不仁不義,無德無才的皇子或者所謂的天家顏麵而置百萬城民生死不顧,陸某會轉身就走。帶著陸某的家人朋友,從此不再踏足北齊半步。”
天子先是一怔,隨後有些輕蔑笑道:
“先生是去是留,於我北齊而言又有何乾?”
陸承安點了點頭道:
“有道理,北齊有我沒我依然還是北齊。不過對於我而言,倒是能卸下一份承諾。”
天子眉頭一皺,立即想到了什麼。
“承諾?是國師臨走前交代你的?”
“嗬,誰讓我拿了人家好處?再說了,她也沒給我拒絕的機會。”
“國師究竟交代了你什麼?”
陸承安沉默了片刻,回道:
“讓我守護北齊...”
天子一怔,愣在原地,久久無言。
他可以不相信陸承安,但他絕對不能不相信國師。
不僅是因為國師三百年來守護北齊,輔佐北齊,令北齊成為九州北方霸主。
更因為一份先祖遺詔。
國師乃是北齊開國先祖的同門,對於北齊曆代皇帝來說,她是老祖宗一般的存在。
天子深深看了眼陸承安,有些不太明白。
憑什麼國師會將北齊交到這個少年時手上?
讓他來守護北齊,就相當於讓陸承安接替了國師在北齊的位置。
鎮國鏡隻是一個表象,真正令天子想不明白的,乃是那份責任。
一個少年,憑什麼擔起這份責任?
而國師又憑什麼會如此信任他?
他...究竟是誰?
陸承安看著臉色不斷變化的天子,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
“不得不說,你們北齊國師確實很有眼光...”
天子一愣,眼神有些怪異。
這少年還真是自信的過分。
竟然這麼捧高自己。
“既然先生是國師指定的繼承人,那朕自然會信任先生。”
話雖如此,可天子語氣中透出的生分和冷硬明顯是在抗拒陸承安。
陸承安微微一笑,直視天子目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