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汁鮮美,魚丸彈牙。
可這頓飯,三個人都吃得心事重重。
一頓飯,在沉默中結束。
三人各自散去,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
聽雨閣。
蘇家最精致的院落之一,此刻成了蘇懷瑾的居所。
閣內燃著清苦的藥香,與名貴的檀香混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
蘇懷瑾坐在書案前,攤開一卷書,目光卻久久無法聚焦在那些文字上。
腦海裡,反複回響著秦望舒那句“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這個秦望舒,比他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一個輕巧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是他的書童,墨軒。
“公子,晚膳想用些什麼?小的這就去廚房安排。”
墨軒躬著身,姿態恭敬。
“不必了。”
蘇懷瑾擺了擺手,聲音有些疲憊。
“在祖父那裡用過了參湯和魚丸湯,已經飽了。”
“是。”
墨軒應了一聲,躬身退下。
夜色漸深,窗外的風聲也愈發淒厲。
蘇懷瑾強迫自己靜下心,剛看完一篇文章,房門,又被敲響了。
還是墨軒。
他提著一個朱漆食盒,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他將食盒放在桌上,慢條斯理地從中取出一隻白瓷湯碗。
碗裡,是冒著熱氣的湯羹,不知是什麼做的,油光發亮,香氣撲鼻。
“請公子喝湯。”
墨軒的聲音平穩無波。
蘇懷瑾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說了,已經用過了。”
墨軒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卻不卑不亢。
“二爺惦記公子身體,特意吩咐廚房,為您做的藜蘆燉野雞湯羹。”
“二爺說,您自小身子弱,參湯雖好,卻性烈,不如這碗湯來得實在。”
蘇懷瑾的動作,停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伸出手,接過了那碗湯。
湯還很燙。
他將湯碗放在一旁,準備等它涼一些再喝。
可他抬起頭,卻發現墨軒還站在原地。
沒有離開的意思。
那雙眼睛,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也看著那碗湯。
蘇懷瑾心中了然。
父親的關心,總是如此。
他不再猶豫,雙手捧起那隻滾燙的湯碗,仰起頭,將那碗味道苦澀的湯藥,一飲而儘。
滾燙的液體滑過喉嚨,灼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他麵不改色地放下空碗。
“好了。”
墨軒這才露出一個恭敬的笑容,收拾好食盒,躬身退了出去。
蘇懷瑾坐在原地,許久未動。
窗外的風,仿佛吹進了他的心裡,一片冰冷。
……
夜半。
暖閣內。
秦望舒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隱約的哭喊聲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坐起身。
黑暗中,一道素白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床前。
是錦瑟。
“何事喧嘩?”
秦望舒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錦瑟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凝重。
“回小姐。”
“聽雨閣那邊,出事了。”
“懷瑾少爺,怕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