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蒙蒙亮,森林的晨霧尚未完全散去。
破舊的木屋裡,白毛紅瞳的莉莉絲正蜷縮在她那張由戈斯親手搭建的簡陋小床上,睡得正香。
她那總是緊蹙的眉頭難得地舒展開來,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晶瑩的、疑似夢到了烤肉串的口水,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如瀑布般鋪散在溫暖的鹿皮上。
比起以前逃亡路上動不動就做噩夢的日子相比。
現在和戈斯這個暮年騎士的相處,反而讓她那躁動警惕的內心,正在緩緩放下。
“起床,訓練。”
忽地,一個沙啞平淡、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如同一盆冰水,毫不留情地澆滅了她美好的夢境。
戈斯已經結束了他那雷打不動的晨間基礎劍術練習,正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這個還是呼呼大睡的血族幼女。
“唔……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莉莉絲像所有賴床的孩子一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後將被子蒙過頭頂,發出含糊不清的抗議。
回應她的,是毫不心軟的行動。
戈斯直接伸手,一把掀開了她的被子。
清晨微涼的空氣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睡意瞬間消散大半。
緊接著,她就被戈斯像拎一隻不聽話的小貓一樣,從溫暖的被窩裡“拎”了出來,頂著一頭亂糟糟如同炸了毛的白發,睡眼惺忪地坐在床邊,滿臉都寫著“我不高興”,並用怨念的眼神,無聲地控訴著這個人類老頭的“暴行”。
戈斯沒有理會她的情緒,隻是將一把磨鈍了的舊匕首和一柄重量適中的木劍,放在了她的麵前。
既然已經決定好了。
那麼在接下來的日子中,他必須將全部的知識教授給莉莉絲,至少讓她可以自立,並且適應起人類社會的生活。
“左手匕首,右手長劍。”他的指令,言簡意賅。
在戈斯那平靜但充滿壓迫感的注視下,莉莉絲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開始了她作為“學徒”的第一天。
院子裡,戈斯不知從哪抓來了幾隻充滿了野性的鄉下野雞,它們比村裡的家雞更靈活,眼神也更凶悍。
“你的第一課,”戈斯指著其中一隻被綁了細麻繩的野雞,“用你左手的匕首,在不傷到它的情況下,精準地割斷它腳上的麻繩。”
這考驗的是精準與控製,以及獵人最核心的“非致命性”技巧。
“然後,”他又指向另一隻正在啄食地上的蟲子的野雞,“用你右手的木劍,保護它,不讓它被我扔出的任何東西砸中。”
這考驗的是格擋與預判,以及騎士最根本的“守護”本能。
莉莉絲的眼中,第一次對這種奇特的訓練方式感到了好奇。
甚至都一時間忘記了戈斯強行催他起床的怨氣。
她小手握緊匕首和長劍,壓低蘿莉身形,一場“血族公主大戰鄉下野雞”的惡戰,正式拉開序幕。
……
半個小時後。
院子裡雞飛狗跳,塵土飛揚。
莉莉絲追著那幾隻比泥鰍還滑溜的野雞滿院子跑,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那身剛換上的新衣服,已經沾滿了泥點和雞毛。
她那屬於血族的驕傲,在這些凡俗生物麵前,被踐踏得一文不值。
正當她氣喘籲籲、緊握武器跟一隻被堵在角落的野雞對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
“肌肉協調性差,爆發力不穩定,精神力與動作完全脫節……嘖,真是浪費了這麼好的血脈。”
碧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她抱著雙臂,像個最嚴苛的考官,毫不留情地對莉莉絲的表現進行著“惡毒”的點評。
莉莉絲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氣得想用手裡的匕首去紮這個討厭的人類女人,但又知道打不過,隻能用噴火的眼神進行“憤怒”的控訴。
因為此前在煉金工房裡,她就見識過碧娜的厲害。
那時候的自己因為對於人類下意識地仇恨與憎惡,從而選擇對碧娜放出殺意,當然,下一秒更強的殺意從對方身上散發回來。
莉莉絲頓時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