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放下了手中的儀器,用一種近乎無奈惆悵的語氣,打破了房間裡的死寂。
“龍炎詛咒比我想象之中的還要嚴重,它的活性一直都在增加,和你所剩無幾的生命成反比,現在至少提高了至少三成。”
“戈斯,我的計算出錯了……你可能……活不過一個半月了。”
聽到這個消息,戈斯的臉上並沒有詫異和恐懼,還是一臉平靜淡然地起身,顯然,對於自己的身體,他心中早就有了定論。
而在這壓抑的沉默中,碧娜突然開口,問出了一個看似毫不相乾的問題。
“戈斯,你對那個孩子……莉莉絲,怎麼看?”
不等戈斯回答,她便自問自答,語氣冰冷而專注,像是在分析一個完美的實驗方案:
“她擁有始祖血脈,純淨、強大,是完美的‘容器’。她的自愈能力,是普通生物的數十倍。她的血液,是最高等級的生命能量載體……”
碧娜的眼神變得銳利,極具暗示性地看著戈斯,又仿佛透過他,看到了那個正在院子裡洗瓶子的莉莉絲。
但是她還沒有把話說完,戈斯搖了搖頭,直接打斷了她,“可以了,碧娜,你做的已經夠多了,謝謝。”
麵對戈斯果斷的放棄,碧娜一時間愣住,但依舊沒有放棄,語氣甚至都變得急迫起來,立刻提出了第二個方案。
“好吧戈斯……那我們談談更簡單的。你總知道血族的【主仆契約】吧?”
她向前一步,語氣變得急切起來,甚至直接逼近對方:“讓她咬你一口,這樣以她始祖血脈的純度,你不僅能獲得永生,擺脫這副腐朽的身體,甚至能直接繼承一部分她的力量,你的實力會瞬間恢複到年輕巔峰時候的水平!”
“你依舊是你,隻是換了一種方式活著!你依舊可以教導她,保護她!這才是對你們兩個都好的‘最優解’!”
沒有第一時間回複變得焦急起來的碧娜,戈斯沉默地從試驗台上坐起,開始穿上那件破舊的內襯和外置的破舊騎士盔甲。
他的動作很慢,但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無法動搖的決然,聲音平靜但清晰得如同磐石。
“成為眷屬,以他人的恩賜而活,將自己的意誌置於另一人之下……那不是‘活著’,碧娜,那是‘寄生’。”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留給碧娜一個佝僂但依舊想要保持挺直的年邁背影。
“如果活下去的代價,是玷汙我堅守了一生的榮耀,那我寧願現在就走進墳墓。”
門被推開,戈斯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房間裡,隻剩下碧娜一個人,靜靜地站著。
她那兩個在她看來合情合理的“方案”,都被戈斯徹底否決了。
這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挫敗。
她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的意誌,為何能堅硬到這種地步。
固執地如同不可撼動的頑石!
她走到窗邊,看著院子裡,假裝無事發生的戈斯正在耐心地教導一臉笑嘻嘻的莉莉絲如何處理鐵皮河豬的屍體。
她的眼神,無比複雜,絲毫沒有以往的理智冷漠,沒人能理解。
就像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要如此關心一直看似並不熟絡的暮年騎士。
那是一個深藏她心底的秘密,一直絕對不能說出去的秘密……
“為什麼……要對一個血族這麼好呢……這隻會讓我誤會……”
她低聲喃喃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但充滿了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