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膚野豬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還未等它掙紮起身,莉莉絲已經借著前衝的力道,一個輕巧的翻滾,來到了它的身下,右手的骨質短劍,一瞬間帶著獵人最簡潔也是最有效的突刺技巧,狠狠地、毫不猶豫地,從下顎最柔軟的部位,貫穿了它的大腦。
一擊斃命,乾淨利落。
莉莉絲站起身,看著自己腳下這頭龐大的獵物,小小的胸膛因為劇烈的喘息而起伏著,但那張沾著泥土和血點的小臉上,卻洋溢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光彩。
戈斯從岩石上站起,緩緩走到她麵前。
他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初具頂級獵手雛形的小家夥,又看了看自己那在晨風中都顯得有些無力的抖索老手,心中那個早已做好的決定,變得更加堅定。
“從今天起,”他用一貫平靜的語氣說道,但這次,話語中多了一絲真正的認可,“靜謐溪穀這片地方,都屬於你。自己去狩獵,自己去獲取晚餐和用來抵債的材料。我相信,你已經能做到了。”
“哼!早就該這樣了!”莉莉絲仰起小臉,用她那標誌性的傲嬌語氣回答道,“你這個老頭跟著,隻會礙手礙腳,影響我天才的發揮!我才不想讓你當個跟屁蟲一直跟著我呢!”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那雙緊緊攥著戈斯衣角的小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深處對於戈斯在身後守護著自己的不舍。
戈斯沒有點破,隻是補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告彆:“我的身體需要去碧娜那裡進行定期調理,不能再每天陪著你了。”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自然的“放手”的理由。
他需要莉莉絲學會真正的獨立。
因為他知道,自己能陪伴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不過,莉莉絲並不知道戈斯的狀況,隻當作是簡單的告彆,便嘟了嘟小嘴,有些嫌棄,“我討厭那個渾身都是藥劑味的冷臉女人,戈斯你可不要被對方蠱惑了,不然我可是要生氣的哦!”
……
當天下午,戈斯拖著年邁逐漸無力的身影,準時出現在了碧娜的煉金工房。
這是碧娜“強硬要求”的。
用她的話說,她需要定期監測自己那份“高價值實驗樣本”的衰敗數據,戈斯隻好應許。
“躺下。”碧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不過語氣卻帶著柔和,指揮著戈斯躺在冰冷的試驗台上。
她用一根閃爍著微光的水晶探針,輕輕劃過戈斯胸口那道猙獰的龍炎傷疤。
“生命力場又削弱了2.1%,肌肉活性下降3.7%……你的身體,就像一座被不斷抽走承重牆的房子,隨時都會徹底崩塌。”碧娜的眼神有些無奈的悲哀,但她知道,自己拿固執的戈斯沒有任何辦法。
自己引以為傲的煉金藥劑,也挽回不了他已經褪散的生命力。
戈斯沒有回應,隻是平靜地忍受著探針劃過傷口時帶來的如同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
“那個小家夥呢?”不想讓氣氛變得尷尬,碧娜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在溪穀狩獵。”
“她自己一個人?”碧娜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直視著戈斯,“你居然敢讓她一個未成年的笨蛋幼女,待在滿是危險生物的野外?”
“她需要獨立。”戈斯的聲音沙啞而堅定。
碧娜沉默了。
她看著戈斯那張因為忍受劇痛而滲出細密冷汗的臉,看著他那副正在為另一個生命的未來做著最後規劃的決然模樣,眼神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
她最終隻是低聲說了一句:“你真是我見過最愚蠢的人類,戈斯……”
然後,她低下頭,更加專注地為戈斯塗抹著能緩解痛苦的特製藥膏,動作輕柔得與她冰冷的言語截然相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