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瓜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守墓人…”
她重複著這三個字,聲音乾澀。
“好一個守墓人。”
金黑的精神力不再狂暴,反而縮回體內,凝成一種死寂的冰冷。
她環顧這間被兩人力量攪亂又歸於壓抑的辦公室。
翻倒的椅子,散落的紙張,還有白辰衣襟和文件上那片刺目的鮮紅。
那口血不是偽裝。
但這絲毫不能減輕他的罪孽。
“工具?容器?守墓人?”
橙瓜的聲音很低,卻像淬了毒的針。
“白辰,你把自己當什麼了?神嗎?決定誰生誰死的神?”
白辰擦掉嘴角最後一點血跡,白色瞳孔平靜無波。
“我是站在懸崖邊的人,橙瓜。手裡隻有幾根繩子,而下麵是無底深淵。我隻能拉住能拉住的,哪怕要鬆開幾個手指。這不是神的選擇,是生存的選擇。”
“生存?”
橙瓜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冷笑。
她猜到了自己注定是耗材的命運。
還有黑隼,那個在隔離區裡,精神力狂暴卻死死守著最後一線清明的男人。
他信任她,依賴她的治療帶來的片刻安寧。
而她,竟然是白辰安插在他身邊,保證他不會失控的工具。
胃裡一陣翻攪,惡心感洶湧而上。
“我不會成為你的劊子手。”
橙瓜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
“更不會做你所謂的守墓人,我厭惡任何一個利用我的人。”
“以前是,現在也是。”
“橙瓜,你踏入隔離區的那一刻,就已經在這個漩渦裡了。淩寒的死,你接觸過的每一個被它汙染的哨兵,包括黑隼,他們身上都留下了你的精神力印記。
那天外的惡魔,它對能壓製它的力量有著本能的標記。你以為你能置身事外?”
他微微前傾身體,壓迫感無聲彌漫。
“你退出,結果隻有一個,下一個失控的容器,很可能就是你。或者,是你身邊的人。
你治愈他們的過程,也是你和汙染源深度鏈接的過程。你,已經是我們防線的一部分,無論你願不願意承認。”
橙瓜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她自己也可能成為容器?
恐懼第一次真正攫住了她。
這種被無形之物盯上的預感,讓她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栗。
“你…你早就知道…”
她聲音發顫。
“你讓我去治療他們的時候就知道我會被汙染?”
“風險存在。”
白辰沒有否認。
“但你的特質,是唯一能在接觸後不被快速同化,反而能反向壓製的。你是特彆的,橙瓜。”
“所以我就活該被你推出去擋刀?”
橙瓜的聲音陡然拔高,金黑的精神力不受控製地在她周身炸開一圈冰冷的漣漪,辦公室的燈光一陣明滅。
“是選擇。”
白辰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選擇和我一起,在黑暗裡摸索一條生路,儘可能多地救人。
或者,選擇逃避,然後看著你關心的人,一個接一個,以更慘烈的方式被吞噬,最後輪到你自己!”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瞬間淹沒了她。
憤怒在冰冷的現實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白辰描繪的地獄圖景,並非虛言恫嚇。
她見識過淩寒體內那東西爆發的餘波,那種想要抹除一切的惡意。
她被困住了。
被白辰,被那該死的天外惡魔,也被她自己這身能觸碰深淵的能力。
金黑的精神力徹底沉寂下去,像燃儘的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