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她眯起眼睛,手指頭在扶手上輕輕敲著。
她得防著那老混球使陰招,這年頭,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得留個心眼兒。
正琢磨著,不遠處突然傳來怒罵聲。
李紅娟那副破鑼嗓子已經罵開了:“王秀蘭你個遭天譴的,給我滾出來!”
一聽這動靜王秀蘭反倒不急了,慢悠悠地撣了撣衣襟上的土,陰陽怪氣的罵回去:“大早上的誰家瘋狗沒拴住跑出來,在這亂吠跟嚎喪是的。”
此時院門外李紅娟看著關上的大門氣得直跳腳,那張老臉漲得跟豬肝似的。
而在她身後果然跟著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就是她不成器的哥哥李老歪。
正叼著半截煙屁股,一雙黃豆眼四處亂瞟,一看就沒憋好屁。
李紅娟一腳踹在落鎖的院門上,震得門閂直晃悠:“少跟老娘裝蒜,就那點子破爛值當把我兒子送局子,今個要不給個說法,跟你沒完!“
聽她說完,王秀蘭在院內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去了。
“你口中的破爛可值一千五百塊,你要真瞧不上眼,麻溜兒把錢拍這兒,我立馬給你簽諒解書。”
一聽這話,外麵的人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嗓門又拔高了兩度。
“一千五?你咋不去搶呢,就那幾件破衣裳爛布頭,頂多給你一百塊都算我心善。”
“嗬,你兒子拿的衣服,可都是好料子,更彆說我家老頭子那塊上海表可被你兒子偷去了。”
說著,王秀蘭故意提高嗓門:“還有我藏錢的匣子,裡麵連錢帶票都不止一千塊,這些可都在派出所登記在案,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誰看見是我兒子拿的?”
“妹子甭跟她廢話!看老子把她這破門板子拆了。”
這時一道粗獷的聲音打斷李紅娟的叫罵。
這個李老歪是個暴脾氣,擼起袖子就往前衝
話音未落,那老木門被踹得直晃悠,門框都跟著顫。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王秀蘭眼疾手快,瞅準時機刷的一聲拽開門閂。
這下可好,正使著吃奶勁往前衝的李老歪,看見門開了但卻刹不住,直愣愣的栽進院裡
腦門子結結實實磕在青石板上,震得人牙根都發酸。
看著這一幕,王秀蘭叉腰站在門口,冷笑一聲。
“這還沒到年根兒底下呢,就給我行這麼大禮,可惜老娘沒你這號龜孫子,更甭想從我這兒討到半個子兒的壓歲錢。”
李老歪捂著腦門上腫起的大包,疼得齜牙咧嘴直倒抽涼氣。
身後的李紅娟慌忙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查看她哥的傷勢。
好半晌,等他緩過勁來。
那雙三角眼惡狠狠地瞪著王秀蘭,眼裡爬滿血絲顯然處在暴怒之中。胳膊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眼瞅著就要掄過來。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哄笑聲。
“喲,秀蘭你家門口咋還跪著個孝子賢孫呢。”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門口怕不是跪了一座金山喲!”
隔著老遠胡大娘的大嗓門就飄過來了。
身邊跟過來幾個看熱鬨的鄰居也跟著起哄。
等李老歪一轉頭,隻見烏泱泱來了一幫子大娘嬸子,個個手裡攥著毛嗑兒,有說有笑地往這邊湊。
他那張老臉一下漲得通紅,舉到半空的拳頭僵住了,打也不是放也不是。
李紅娟更是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拽著她哥的衣領子:“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