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悅側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城中村雜亂的景象漸漸被寬闊的馬路和整齊的綠化帶取代。
她沒有立刻回答。沉默在車廂裡彌漫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和沉重。
“她對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趙子宇小心翼翼地問，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
蘇心悅轉過頭，看著趙子宇線條分明的側臉。他似乎是真的在擔心自己，眼神裡帶著歉意。
她心裡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她知道趙子宇夾在中間也很為難，他或許是真的不了解母親的另一麵，或者，是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蘇心悅最終還是選擇了息事寧人，她不想因為這件事和趙子宇發生爭執，至少現在不想，
“伯母就是關心你的大事，可以理解。”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但聲音裡還是透著一絲疲憊。
趙子宇似乎鬆了口氣，但眉頭並沒有完全舒展。“我媽那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實人很好……”
“我知道。”蘇心悅輕輕打斷他，她不想再聽那些辯解了。
她轉回頭，繼續看著窗外，心裡卻在反複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趙母那審視的目光，那關於“傳宗接代”的直白言語，那頓“節省”又充滿矛盾的午餐……這一切都像一塊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她的心上。
她原本以為，隻要自己足夠隱忍，足夠順從，應該能和她好好相處。
但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趙母的強勢和精明，以及她對“價值”的獨特衡量標準，都讓蘇心悅感到一種深深的不安。
車子一路沉默地開回了蘇心悅的小區。
“我送你上去吧。”趙子宇停好車，解開安全帶。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蘇心悅搖搖頭，“你下午不是還要陪伯母去商場嗎？早點回去休息一下吧。”她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趙子宇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疲憊，點了點頭：“好，那你上去好好休息。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帶過來。”
“晚上再說吧，我現在沒什麼胃口。”蘇心悅說著，推開車門下了車。
“心悅……”趙子宇也跟著下了車，叫住她。
蘇心悅回頭。
趙子宇走到她麵前，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抱了抱她：“對不起。”
這個擁抱很溫暖，但蘇心悅的心卻沒有因此而變得輕鬆。她輕輕拍了拍趙子宇的背：“好了，快回去吧。”
趙子宇鬆開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看著趙子宇的車子駛離小區，蘇心悅才轉身往樓上走。腳步有些沉重，像灌了鉛一樣。
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她踢掉高跟鞋，將自己重重地摔在沙發上。
她閉上眼睛，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又浮現出趙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