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悅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什麼都沒買嗎?”她又問了一遍,聲音比剛才更低了些。
趙子宇似乎沒聽出她語氣裡的變化,反而因為她再次追問,更堅定了自己的說辭。
“是啊,都不新鮮,買回來你肯定也不愛吃。”他狡辯道,試圖將責任推給水果本身。
蘇心悅沉默了。
那股壓抑在心底的疲憊和失望,此刻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上。
她緩緩站起身,沒有再看趙子宇一眼。
“我累了,先休息去了。”她丟下這句話,便轉身朝著臥室走去。
趙子宇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閉上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不新鮮的水果,又貴,買了也是浪費。
蘇心悅回到臥室,關上門,將自己隔絕在一方小小的空間裡。
她沒有開燈,隻是走到窗邊,看著外麵城市的點點燈火。
心裡那股不高興的情緒,像是一團濕漉漉的棉花,堵得她難受。
她又想起了林更近。
如果是他在的話,如果一個店的水果不新鮮,他一定會去另一家店買。
他出去一次,肯定會想方設法帶水果回來的。
絕不會因為某些原因,就空手而歸。
那是一種被放在心上的感覺,一種細致入微的體貼。
而這些,趙子宇似乎永遠都學不會。
蘇心悅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仿佛吸進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涼透了心肺。
客廳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帶著餘溫的燈光也驅不散那股子沉悶。
蘇心悅在沙發上又枯坐了一會兒,先前被趙子宇那番話激起的漣漪,此刻已沉澱為心底深處一片冰冷的淤泥。
她不想再深究那番話的真假,也不想再分析他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有些事情,想得太明白,隻會讓自己更難受。
胃裡的半碗麵條不尷不尬地懸著,帶來一種虛假的飽腹感。
她起身,走到客廳角落的儲物櫃旁,拉開一個抽屜。裡麵是一些她平日裡囤的零食,薯片、餅乾、巧克力棒,五花八門。
若是往常,挑揀零食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小小的樂趣,但現在,她隻是麻木地掃視著,隨手抓了兩包看起來還能入口的。
一包海苔味的薯片,一包牛奶味的夾心餅乾。
回到沙發上,她撕開薯片包裝,發出的“刺啦”聲在寂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清晰。
她捏起一片,放進嘴裡,機械地咀嚼。薯片很脆,海苔的鹹鮮味在舌尖散開,但這些味覺的刺激,卻像隔靴搔癢,觸碰不到她此刻真正空虛的地方。
那不是肚子的空,是心裡的。
她想起趙子宇出門前那句“你等我一下”,帶著幾分急切和信誓旦旦。結果呢?空手而歸,理由是水果不新鮮。
新鮮的水果要半夜才到,所以就不等了,也沒想過換一家店,或者買點彆的什麼。
他自以為的“體貼”,在她看來,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敷衍。
如果真的把她的需求放在心上,哪怕跑遍全城,哪怕隻帶回來一個橙子,她或許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感覺四肢百骸都透著涼氣。
那句“都不新鮮,買回來你肯定也不愛吃”,更是讓她覺得可笑。
他什麼時候這麼了解她的喜好了?她愛不愛吃,難道不應該由她自己說了算嗎?
這種自作主張的論斷,無非是為自己的懶惰和不上心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