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悅那聲尖利的否認,像一根繃緊到極致的弦,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啪地一聲斷了。
空氣裡隻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沒有?”
蘇母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這片死寂,鑽進蘇心悅的耳朵裡。
“你騙得了彆人,騙不了我。”
蘇母的臉上不見了憤怒,隻剩下一種看透一切的冰冷和失望。
她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將那個最殘忍的猜測說了出來。
“你是不是想等你的那個恩人離世,然後再去找林更近,讓他接這個盤?”
“接盤”這兩個字,像兩顆燒紅的釘子,狠狠地釘進了蘇心悅的尊嚴裡。
她的臉由慘白轉為漲紅,又從漲紅化為一片死灰。
“我沒有……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她的聲音在發抖,不複剛才的囂張,隻剩下被剝光所有偽裝後的狼狽,“我是你女兒啊!”
“正因為你是我女兒,我才看得懂你那點心思。”蘇母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波瀾,隻是在陳述一個讓她自己都感到惡心的事實。
“你跟我說說,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過林更近?是在他給你洗衣做飯,包攬所有家務的時候?還是在你每次無理取鬨,他都先低頭認錯的時候?”
“都不是。”蘇母替她回答了,“你是在他離開你,並且找到了新的幸福之後,你才想起他的好。”
“你不是想他,你是見不得他對彆人好。”
“你自己不顧他的感受,懷上彆人的孩子,卻又對林更近的新生活百般阻撓。”蘇母的邏輯清晰得可怕,
“心悅,你把所有人都當傻子嗎?你是不是覺得,林更近就該在那裡,永遠等著你?等你玩夠了,等你報完恩了,再回去找他,他就會感恩戴德地接受你,連同你肚子裡的孩子一起?”
母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淩遲她的心思。
蘇心悅渾身發冷,她想反駁,想大聲尖叫,可喉嚨裡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所有的算計,所有自以為是的聰明,在母親麵前,都成了最拙劣的笑話。
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在她的劇本裡,林更近就應該在那裡。
他是她人生中的一個保險,一個兜底的選擇。
她去追尋她的愛情,去完成她的“報恩”,等一切塵埃落定,她倦了,累了,再回頭,林更近就該張開雙臂迎接她。
他怎麼敢不等了?
他怎麼敢愛上彆人?
看著女兒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怨毒和理所當然,蘇母的心徹底涼了。
她原以為女兒隻是自私,現在才發現,這根本就是一種根植於骨子裡的惡。
一種將彆人的感情和人生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惡。
蘇心悅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她看著母親冰冷的臉,突然破罐子破摔地吼了出來。
“是!我是這麼想的!那又怎麼樣!”
她終於承認了,用一種歇斯底裡的音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