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蘇心悅仿佛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以趙子宇的康複為中心的世界。
她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節儉之中,每一個銅板都掰成兩半花,隻為了那筆龐大的術後費用。
曾經,她的冰箱裡總會有些精品瓜果,如今卻隻剩下幾顆發黃快要爛了的青菜。
傍晚時分,窗外天色還未完全暗沉,屋子裡便已是昏暗一片。
她舍不得開燈,隻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天光,獨自坐在客廳裡。
手機屏幕的光亮映照在她臉上,她眉頭緊鎖,指尖在計算器上反複按動著。
一筆一筆地核對著所剩無幾的存款,以及未來趙子宇康複所需的那筆令人望而生畏的開銷。
屋子裡彌漫著一種清冷的寂靜,與她心中那團為愛燃燒的火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知道,這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為了他們一家三口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她的愛,此刻化作了無聲的奉獻,像一位苦行僧,在生活的清貧中默默堅守著。
趙子宇坐在對麵,看著蘇心悅碗裡那幾乎見不到油花的素麵。
眼底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但麵上卻恰到好處地掛著一絲虛弱的感動。他放下筷子,那雙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蘇心悅握著筷子的手,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病痛折磨得所剩無幾。
“心悅,委屈你了。”他輕聲說,眼眶微微泛紅,仿佛真的為她的付出而心疼不已,“等我病好了,我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讓你一個幸福的女人。”
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那份溫柔讓蘇心悅的心湖蕩漾開來,所有的疲憊和辛勞似乎都在這一刻得到了撫慰。
她沒有注意到,在他低垂的眼簾下,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卻是深藏的算計與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他將所有的虛偽都包裹在病弱的軀殼之下,表演得天衣無縫,讓蘇心悅深信不疑。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仿佛已經看到了他所描繪的美好生活。
夜深了,蘇心悅常常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陽台上隱約傳來趙子宇低沉的說話聲。
那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在蘇心悅麵前從未有過的冷酷與不耐煩。
她努力想聽清,卻隻能捕捉到幾個零碎的詞語——“錢”、“轉走”、“手續”。
有幾次,她披著衣服走過去,想看看他是不是不舒服。
每次她一靠近,趙子宇都會立刻掛斷電話,然後迅速轉過身來,臉上瞬間切換成一副疲憊而溫和的病人模樣。
蘇心悅看著他蒼白的臉,心頭的疑惑便被心疼所取代。
他用那雙因為虛弱而顯得更加深邃的眼睛看著蘇心悅,眼中儘是無辜和依賴。
蘇心悅看著他蒼白的臉,聽著他虛弱的解釋,心頭的疑慮便被愧疚和心疼徹底壓了下去。
她為自己那一瞬間的懷疑感到自責,隻當是自己多心了。她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彆嚇自己。”
她輕輕地替他掖好被角,完全沒有察覺到,就在她低頭的那一刻,趙子宇眼底深處那抹得逞的冷笑。
幾天後,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趙子宇收拾行李的動作中跳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