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張和順也在和自家婆娘周春草商議。
他擔憂說道:“眼看要變天了,其他人家都在賣糧食,咱家真的不賣?”
“賣啥?今年大豐收,能賣啥好價;放在手上等糧食緊缺的時候肯定會漲價,到時再賣掙得更多。”
“可是...”
“彆可是了!我讓你去孫捕頭那送禮你送了沒?他咋說?”
“每次都送了啊,還不是那一套說辭?要我說這是釣著咱們呢,村長我不想當,費心費力我也當不過來,還是彆糟蹋銀子了吧。”
“你說說你真是目光短淺!你不當你兒子可以當啊,去去去,彆說了,越說越來氣,我去找老二家的說!”
“哎,糧食真不賣的話,咱們是不是買些油布.....”
“不買!買啥買,沒得糟蹋銀子!”
......
棚子三麵用油布罩好,釘上木樁固定住,堪堪弄好,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來。
沈清瞅準時機,偷偷給牛和驢的槽子裡加了豆類和穀物,雙手蓋在頭頂奔向棚子。
哪怕距離短,衣裳上也落了不少雨水。
江雨連忙上前用手絹幫沈清輕柔擦拭掉雨水,棚子中間正在做飯的霍冰喊道:“娘快過來烤烤,去一去水汽。”
沈清倒是不在意,陰曆六月,一年中最熱的月份,彆說沾點雨水,就是整個人淋透了也沒多要緊。
江雨見嫂子不放在心上,溫聲勸:“嫂子你過去烤烤吧,出門在外著涼了可不是鬨著玩的。”
沈清能怎麼辦?當然是順從大家的一番好意,聽話的在灶洞旁坐下。
下雨外麵的灶台必然是用不成的,早在變天時,就在棚子中間挖了個灶洞用來燒水做些簡單吃食。
霍冰將空心菜葉子撕的細碎扔進鍋裡煮,再舀入一瓢麵粉,加入鹽和兩勺豬油攪拌均勻就是菜葉子糊糊。
做好後端到旁邊晾涼,借著灶洞的餘溫將上午做出來的麵餅子稍微加熱。
這雨還不知道下幾天,棚子裡堆放的柴火要儘量節省著用。
熱乎乎的吃完午飯,借著雨水將鍋碗衝洗乾淨,一群人擠在棚子裡看大雨瓢潑。
遠處已經起了水霧,霧蒙蒙的看不清楚,才晌午,天已經黑的如同傍晚。
等到傍晚時,雨水漸漸減小,江向東江向西兩人穿好蓑衣抓緊機會又去割草料。
差不多夠吃兩三天的量,兩人方才返回。
沈清直到兩人進了棚子,也穿著蓑衣出去給牲口槽裡又加了兩天量的苞穀豆類——吃草料也行,但加苞穀豆類更有營養。
這場雨會連下好多天,河堤是後半夜扛不住的,也不知是第幾天的後半夜.....而後麵即便下雨,也要冒雨前行....
*
看著轉小的雨霧,周春草得意極了。
她斜撇著張和順,大聲問:“瞧瞧!是不是小了?我說讓你彆浪費銀子對不對!”
張和順縮著肩膀,堆著笑附和:“是是是,還是媳婦你看的遠。”
“聽我的沒錯,彆總盯著彆人家,有啥用?”周春草趁機又訓斥了一番家裡眾人,鞏固自己地位。
兒子兒媳以及孫子輩弱弱的不敢吭聲。
江二爺站在屋簷下看向院子的雨霧,眼底的擔憂絲毫沒有減少。
沈清說過,決堤是在後半夜,也不知是下雨的哪一晚。
而正是因為在後半夜,大家都進入夢鄉睡的沉,所以損失才更加慘重!
江英知道爹爹擔憂什麼,她低聲說道:“爹,你放心,我晚上不睡,要是洪水來了我就敲銅鑼喊醒大家。”
能搶救一點家當是一點。
江二爺看向閨女,片刻後說道:“咱倆輪換著守。”
江英不同意,勸道:“爹你年歲大...洪水過後還要你拿主意呢,到時必然休息不好,我一個人守著吧,白天補覺就成。”
江二爺堅持:“今晚我來守。”
暴雨下了一夜,下半夜還有加大的趨勢,下的人心惶惶。
次日雨水絲毫不見小,不少人嘀咕河道的水位怕是有八成滿了。
王張兩家人看著堆的高高的糧食,不住的踱步。
好不容易熬到夜晚,雨水仍然不見小,村子上人囫圇吃過晚飯早早入睡,期盼著明早一起來雨就停了。
後半夜,轟隆隆巨響伴隨著銅鑼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