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架的是正值壯年膘肥體壯的雙驢車,負重強,跑得快。
車上當然不止她一人,還有鄭惠馮杏劉翠花。
離城裡越近,災民就越多,怕衝撞了人,速度越發慢了下來。
“我怎麼瞧著比上次人數又多了?”洪荷花皺眉道。
鄭惠說道:“錦州是所有接收災民中最近的,而且聽說越往北走越寒冷,都快到流放之地了,誰不首選錦州啊。”
他們知曉錦州的好,其他人也知曉啊,真是萬分慶幸她們來得早....
馮杏指著前麵一處,驚呼道:“你們瞧,那女子都快要生了吧?咋還在路上乞食?她夫家人呢。”
“彆大聲嚷嚷,說不定夫家死絕了咧。”劉翠花順口道。
沈清:.....
三人順著馮杏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官路中間矗立著一個蓬頭垢麵灰撲撲的婦人。
整個人消瘦的如同一根竹竿,襯得大大的肚子格外明顯。
她見官路兩方來人,不管不顧衝上前去,尤其車輛轎子,完全不顧自身安危。
許是人們對懷有身孕的婦人照顧一二,那婦人有時能得到一個餅子,有時能有一兩個銅板。
鄭惠眼中露出不忍,長長歎氣:“這夫家死絕了也是慘,連吃食都要靠她一個弱女子出來討要。
可這討要也隻能管一時溫飽,後麵天寒地凍咋過啊。”
“後麵即便錦州安置了也不成,她一個弱婦人如何生存下去?”劉翠花已經想到後麵孤兒寡母的艱難了。
那些災民中總不會全是好的,多少人麵獸心的家夥!
落單的女子還不如牲口日子好過。
沈清眉頭深深皺起。
劉翠花一拍大腿,反應過來道:“對啊,我可以去問問老大要不要,帶他去給這婦人看看,若是同意,豈不是兩頭好?”
這婦人和孩子有了容身之所,老大也有了媳婦。
鄭惠馮杏張大了嘴巴,驚詫的看向劉翠花。
鄭惠咽了咽口水,提醒道:“翠花,這婦人肚子裡還揣著彆人的娃。”
“那不是她夫家沒人了麼?隻要她不嫌棄我家老大就成!”劉翠花喜滋滋道。
馮杏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問:“你們不介意?”
劉翠花懵了,好一會問道:“我們介意啥?不就是多養個娃娃麼,又不是養不起。”
她婆母在前夫家生了好幾個孩子了,夫君好賭,最後五兩銀子賣給公爹,才生了當家的他們三兄弟。
山裡人家姑娘們好嫁,漢子們娶親則萬分艱難——誰好人家願意把閨女嫁給沒有田地隻能打獵為生的獵戶。
遇個不好的,打死了往山裡一扔,連個屍骨都找不到!
鄭惠張了張嘴,想說這是養不養得起的問題嗎?
隨即想到這世道也就彆窮講究了。
若是這婦人同意,嫁給大富那漢子確實是最好的出路。
“大富哥能同意?”馮杏困惑道。
劉翠花激動道:“嗐,你小姑娘家家的不懂,大富這個年歲,有個能知冷知熱的媳婦兒肯定願意啊。”
馮杏:.....她咋覺得大富哥不是隻想要個媳婦而已?
兩人瞧著劉翠花往隊伍最末尾走去。
旋即又看向車架上淡定的沈清,還沒緩過神似的問道:“你不好奇大富那孩子同不同意?”
放在以往沈清必然萬分好奇啊,她也是個愛湊熱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