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盛也看到了車架上的江雨。
以往在他家時臉色蠟黃,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死氣沉沉的疲憊,而今溫婉柔和,整個人不知怎的看著如同一汪水一樣。
他有些看直了,心裡不甘想上去嘲諷幾句,猛然想到身上的疼痛以及糞坑的那股臭味,縮了縮身子旋即轉身躲避開來。
江家漢子護短的很!
七裡村漢子們又團結共同進退,尤其上次那個冷麵糙漢子,打起人來痛的不得了,雖然今日沒看到,但還是不要上去找打。
江雨和他上一個婆娘不一樣,那個弄死就弄死了,通知娘家人一聲也沒人找來,江雨要是有事,她娘家人能活剮了他!
算了,現在吃不飽穿不暖,日子本來就越來越難熬,他可不想再受些皮肉之苦。
何況江雨過得再好又有何用?一個連娃都不能生的棄婦,活著也是浪費糧食,哪裡像他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兒子了!
想到兒子,他朝王春桃的方向看去。
頭發枯黃黏膩在一起一縷縷,臉上是多日未洗的臟汙,衣衫僂爛,舉著破碗討食....
柳盛眼裡帶上濃濃的厭惡嫌棄,這女人,他當初怎麼就看上她了呢!
他目光下移,看到王春桃高高隆起的肚子,稍稍收回嫌棄,女人嘛外在好看也要有男人看才行,況且娃都不能生有啥用。
還是春桃土地肥沃,肚子裡揣了他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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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這還是第一次進錦城,她有些緊張的坐在車架中間,不敢朝兩旁的災民看去。
“小姑沒事,咱們人多,災民也是有眼力見的,況且現在有人施粥,沒到絕境他們輕易不會動手。”關麗瞥到緊張局促的江雨,笑著安撫道。
江雨憂心道:“後麵天氣嚴寒,這些災民再不安置妥當的,單單施粥怕是不成了。”
江英在家聽她爹和夫君聊過這群災民,歎氣道:“不成也沒法子,彆的災民安置下去了,這批不好安置的後麵可有的鬨騰呢!”
她壓低聲音道:“所以今日就出來采買了,趁著這幾日雨雪沒來,把能買回去的東西全買回去,把需要的東西一批又一批的買回去!
等後麵天冷管他外麵淒風苦雨漫天風雪,咱們把山裡入口一守,隻管過自家舒坦日子。”
關麗江雨以為隻是尋常出來一趟采買,聽到後方才意識到這相當於打年貨啊。
“還要出來好幾趟?”
江英給兩人算賬道:“一趟哪夠啊,你看咱們這是十幾頭驢,能拉四五千斤,如今家家戶戶要泡酸菜、工坊要泡毛料,這都得多少口大缸了?
又有多重?還有鍋碗盤子壇子之類的,樣樣占地不說,還重!
還有我家的麥子糯米芝麻,工坊的石灰,三嬸家做豆腐的東西,其他人家的棉布棉花糧食.....”
精米白麵各家各戶有大嫂用橡子換回來的足夠了,不用再買。
糙米苞穀小米這些雜糧原本備的其實夠吃到三四月,但糧食誰嫌多?隻想成山的買回去吃到新糧續上還有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