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儘，青石鋪就的廣場上已經站滿了新入門的弟子。雲辰低頭盯著自己腰間新掛的青銅藥鼎腰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鼎身浮雕的雲紋。這鼎不過巴掌大小，卻在朝陽下泛著幽幽青光。
"雲師兄！"身後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鐺聲，海蘭追上來時，發現銀鈴在晨風中叮咚作響。她腰間懸著的是玄鐵劍令，襯得冰藍色裙裾愈發凜冽，"煉丹院在西南角，我送你過去。"
兩人穿過人群時，雲辰注意到不少弟子在偷瞄海蘭。少女眉目如畫卻自帶寒霜，行走間裙擺翻飛如雪浪，腰間劍令隨著步伐在玄鐵鎖鏈上輕晃。突然有個穿紫袍的武道院弟子伸腳要絆她，雲辰剛要出聲提醒，海蘭足尖已經精準點在那人腳踝穴位上。
"哎喲！"紫袍弟子抱著腿跌坐在地。
海蘭目不斜視地跨過去，雲辰聽見她輕聲冷笑："武道院的門檻，倒是比狗洞還低。"
轉過九曲回廊，煉丹院特有的藥香撲麵而來。雲辰在朱漆大門前停住腳步，門內飄出的青煙裡裹挾著千年玄冰的寒氣。海蘭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涼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
"當心那個青玄子。"她壓低聲音，"方才在分院長殿，他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剜出骨髓。"
雲辰剛要開口，門內突然傳來渾厚的鐘聲。九道青銅門轟然洞開，露出中央十丈見方的寒玉台。台上立著七盞琉璃燈，燈芯卻是幽藍的冷火。
"新晉弟子，測丹火。"白眉長老青玄子站在高台上，寬大的道袍繡滿丹鼎紋，說話時手中拂塵無風自動。他目光掃過雲辰時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像是嗅到血腥的禿鷲。
第一個上前的弟子掌心騰起赤紅火焰，寒玉台瞬間爬滿蛛網似的裂痕。青玄子搖頭："凡火。"拂塵一掃，那弟子便踉蹌著跌下台去。
輪到雲辰時，他忽然想起昨夜在藏書閣暗格裡翻到的殘卷。羊皮紙上用金漆寫著《九轉焚天訣》，當他按照圖示運轉真氣時，丹田突然灼痛難忍。此刻站在寒玉台上，那股灼熱又開始在經脈中遊走。
"還等什麼？"青玄子突然逼近，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他眉心，"莫非連最基礎的..."
話音未落，雲辰掌心爆出刺目金芒。寒玉台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七盞琉璃燈同時炸成齏粉。金焰在雲辰周身凝成九道龍形，龍吟聲震得梁柱簌簌落灰。有弟子尖叫著撲滅被點燃的衣角，整個煉丹院籠罩在鎏金般的光瀑中。
青玄子道袍鼓蕩如帆，渾濁的瞳孔裡映著翻騰的金焰。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正在結印，那是鎖魂咒的起手式。雲辰突然感覺天靈蓋刺痛，就像有根冰錐正在往頭骨裡鑽。
"夠了！"白眉長老突然撤去威壓，笑得滿臉皺紋都在抖動，"好！好！好！千年難遇的先天道火！"他親熱地攬住雲辰肩膀，枯枝般的手指卻扣住了少年後頸大椎穴，"今夜子時，來老夫的玄丹洞..."
話沒說完，西北方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雲辰轉頭望去，隻見武道院方向騰起百丈高的冰柱，無數霜花在空中凝結成鳳凰形態。他腰間藥鼎突然燙得驚人，而海蘭留下的傳訊玉簡正在懷中瘋狂震動。
白玉演武場上，海蘭看著被凍成冰雕的紫袍弟子，劍尖還在往下滴落冰晶。方才這夥人把她逼到擂台角落，說要把"冰美人"的臉按進洗劍池。此刻她發間銀鈴儘數結霜，瞳孔泛著詭異的蒼藍色。
"妖女！"執法長老禦劍而來，卻在看清她周身盤旋的冰鳳虛影時駭然變色，"這是...北冥玄冰血脈！"他手中照妖鏡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半空就被凍成冰渣。
海蘭感覺有寒流在經脈裡橫衝直撞，記憶碎片如暴風雪般席卷而來。她看見萬裡冰原上矗立的青銅巨門，門縫裡滲出黑血；看見戴玄冰王冠的女人被鎖鏈貫穿琵琶骨，血滴落在冰麵上綻開紅蓮。
"抓住她！"更多長老圍上來，"北冥皇族的餘孽..."
霜刃出鞘的瞬間，整個演武場的地麵覆上三寸堅冰。海蘭躍上冰鳳背脊時，聽見懷中玉簡傳來雲辰的喊聲："往東！藥田有暗道！"
青玄殿內飄散著淡淡的藥香，三足青銅鼎中升起的青煙在殿內織成靈霧。雲辰站在測靈石前，掌心凝出一簇赤紅火焰，引得測靈石泛起五道波紋。
"五品凡火。"執事弟子高聲唱喏，人群裡傳來嗤笑。雲辰卻注意到青玄子垂在紫檀椅上的手指突然蜷起，玉扳指磕在扶手上發出脆響。
第三名弟子的幽藍火焰在測靈石激起七道波紋時，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雲辰望著那些隨呼吸明滅的火焰，忽然想起昨夜在古玉空間看到的金烏圖騰。當他將神識探入氣海時，蟄伏在丹田的金色火種突然暴起。
"該你了。"執事弟子的催促聲裡，雲辰掌心騰起三尺金焰。測靈石發出龍吟般的嗡鳴，九道金紋如鎖鏈纏繞石柱，殿頂懸掛的二十八星宿燈同時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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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轉...帝炎！"青玄子霍然起身，腰間懸掛的玄玉藥葫撞在案幾上，震得硯台翻倒。朱砂順著青袍蜿蜒而下，像一道未愈的舊傷。
雲辰在鼎沸的人聲中收起火焰，餘光瞥見青玄子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掐著某種古老指訣。長老渾濁的眼底泛著奇異青光，如同窺見獵物的蒼狼。
"此子由本座親自教導。"青玄子拂袖卷起一陣藥風，雲辰腰間玉牌已烙上雲紋印記。當枯槁的手掌按在肩頭時，雲辰分明感覺到某種陰冷氣息正試圖鑽入經脈，卻被金焰灼成青煙。
武道院演武場，玄鐵柱結霜
錦衣弟子嘲諷海蘭佩劍是"燒火棍"
海蘭劍未出鞘，冰晶凝成鳳形凍住挑釁者
觀戰長老手中茶盞凍結，提及"北冥寒脈"
暗處有蒙麵人捏碎傳訊玉簡）
暮色浸透丹房時，雲辰正在煉製第三爐培元丹。金焰包裹的丹鼎發出鳳鳴，十二粒丹藥破空而起，每顆都生著天然雲紋。窗外忽然傳來破空聲，裝著《離火訣》的玉簡穿窗而入。
"小心青玄。"玉簡內側用劍氣刻著細小冰紋，在觸及雲辰指尖時化作水霧。他推開窗欞，望見武道院方向升起淡藍光柱，隱約有鳳唳穿透雲層。
丹房陰影裡，青玄子注視著少年被金焰勾勒的身影，枯指摩挲著從古籍撕下的殘頁。泛黃的紙上畫著金烏焚天圖，旁注小楷正在滲血："帝炎現，丹帝塚開。"
武道院的玄鐵柱在暮色中泛起霜花，海蘭握著劍柄的指節發白。三個錦衣弟子圍著她轉圈，為首那人用劍鞘挑起她腰間銀鈴："冰美人就該戴著鈴鐺去暖床，這燒火棍..."
話音戛然而止。海蘭劍未出鞘，霜氣已凝成冰鳳虛影。挑釁者保持著譏笑的表情被凍在冰晶裡，冰鳳振翅掀起的寒風將十丈外的玄鐵柱都鍍上白霜。
"放肆！"執法長老拍案而起，手中茶盞卻突然凍結成冰坨。茶湯在琉璃盞裡凝成琥珀色的冰晶，他盯著海蘭發間凝結的霜花，聲音陡然尖利："北冥寒脈！是北冥皇族的餘孽！"
冰棱在青磚地麵炸開的瞬間，海蘭躍上冰鳳脊背。觀戰席陰影裡，蒙麵人捏碎的玉簡粉末隨風飄散，化作點點螢火沒入雲端。
丹房內，雲辰掌心的金焰突然暴漲。玉簡穿透窗紙時帶進的寒氣與金焰相撞，爆出漫天星火。十二粒培元丹在空中組成北鬥陣型，每粒丹丸上的雲紋都亮起金光。
"當心青玄。"
劍氣刻就的冰紋在指尖融化時，西北方傳來鳳唳。雲辰推開雕花木窗，看見淡藍光柱刺破暮雲，隱約有冰晶如星雨墜落。懷中藥鼎突然發燙，鼎身雲紋遊動如活物。
暗處傳來枯葉碎裂的輕響。青玄子站在廊柱陰影中，看著少年被金焰勾勒的側臉，喉結滾動著吞咽某種渴望。殘頁上的金烏圖騰在袖中發燙，那些用血寫就的古篆正在蠶食他的神智。
"好徒兒。"他撚動腕間的人骨念珠，每顆珠子都嵌著米粒大小的冰晶，"今夜子時，為師帶你觀星辨火。"
雲辰轉身行禮時，金焰在瞳孔深處一閃而逝。青玄子道袍上沾染的朱砂痕跡，此刻正滲出絲絲黑氣，像無數蚯蚓在爬向心臟位置。
欲知後事，請聽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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