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記憶,在小鎮上走了許久,看見一棵光禿禿的巨大杏樹,門口的積雪似乎無人打掃,隻有兩串進出的腳印。
長筒鞋踩在積雪上,表層有些發硬,發出吱吱的聲音。
見蘇小樓正欲敲門,銀月嚇得花容失色,趕緊拉住他,有些懼怕道:“少爺,你乾什麼?”
銀月如此模樣,倒讓他頗為好奇,“當然是去找人!”
“少爺,你不知道嗎,這院中住著的是那怪脾氣的瘸子,會打人的。”銀月瞪大眼睛說道。
蘇小樓這才在記憶中找到,平時這瘸子極少出門,且對誰都是冷言冷語,不免傳出些閒言碎語或者故意的中傷,久而久之,也就讓鎮上之人對他談味色變,加上他臉上那兩道可怕的傷疤,他則成了大人嚇唬小孩口中的吃人之人。
“我們趕緊走吧,少爺,老瘸子可嚇人了,聽說還專吃小孩!”
見自家少爺不為所動,銀月又心有餘悸說道,臉上還當真是那信以為真的模樣。
蘇小樓見此,人言可畏。
怕她強行將自己抱走,便裝作一臉驚訝,指著她的身後道:“呀,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銀月應聲回頭,街道隻有稀疏的幾個行人,哪裡來的大少爺。
心下狐疑,轉頭過來時,再次嚇得花容失色,自家少爺已經將那瘸子家的大門敲得砰砰作響。
“呀,少爺,快回來!”銀月驚叫一聲,趕緊將少爺抱了起來,就往回跑,連那酒都不要了。
蘇小樓無奈,隻得在她肩膀咬了一口,銀月吃痛,這才將他放了下來。還沒等她說話,蘇小樓三兩步就跨入了那已打開的院門中。
撞到一個準備出來的老頭,也沒管那麼多,往裡跑去。
急的團團轉的銀月差點急得哭了出來,卻見走出來之人是布店的老板李大叔,銀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就與他哭訴。
心急之下說得前言不搭後語,李大叔也沒聽得個所以然來,但他是個心細之人,安撫了銀月的情緒之後,才知道原委,也是哭笑不得。
蘇小樓跑進了院中,院子很大,不像那大門一般低調。
院中沒有花草樹木,假山亭台,反而有些像演武場一般,許多健身的器具擺放在一旁,幾排兵器架在遮雨棚下,刀槍劍戟,很齊全。
地上鋪的是青磚,倒也打掃得乾淨,連角落裡的雪花都清理了個遍。
與記憶中一致。
一個光著上身花白胡子老頭二指倒立在場中,肌肉呈銅褐色,虯結,如同盤桓在石縫中的老樹根一般,非常有力量感,隻是密密麻麻的傷痕觸目驚心。
聽見腳步聲,老頭警惕的停下了動作。
見來人是蘇小樓,用毛巾擦了擦太陽穴處的汗珠,披了件衣裳,坐到一旁太師紅木大椅上,喝了一口水。
目光如劍,殺伐之氣息竟有外露之感。
恐怕隻有手上沾滿鮮血之人才能有這種氣息,蘇小樓倒也不懼。
見此,老頭頗為滿意,膽子是夠了,沙啞的聲音說道:“你這瓜娃子,怎麼,今日怎有膽獨自跑過來?”
“我膽子大著了,願賭服輸。欠你三斤羊肉,今日帶過來了。”
老頭也來了興趣,隻是見蘇小樓兩手空空,冷哼了兩聲,似有不屑。
這時,銀月還是一臉恐懼的伸頭往院子裡看了看,雖然布店的李大叔給銀月講了清楚,她還是懼怕的。
見遠處自家少爺與一個看著正常的老頭在一起,也沒有平時街角那群阿婆說的三頭六臂、舌如毒蛇的形象,便放心不少。
“銀月,還不趕緊將羊肉拿進來!”蘇小樓喊了一聲。
雖然還是有些懼怕,但是擔心少爺,隻得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她沒有見過彆人口中惡魔化的瘸子,隻見坐著的老頭,雖然臉上的刀疤觸目驚心,卻長得堂堂正正,比之鎮上的許捕頭還有氣勢,反而就沒了恐懼。
見到銀月手中的梨花釀,老頭兩眼放光,倒也不遮掩,是個愛酒之人。
“您老的鍋碗瓢盆在哪裡?”蘇小樓晃了晃手中的竹籃。
老頭哈哈一笑,想不到這娃子倒是六竅通明,言語不似孩童。
看了看天,也沒有再落雪的跡象,走到了牆角,幾百斤的大鐵爐,如同無物搬提到了場中。
看的蘇小樓再次驚為天人。
“小丫頭,你去廚房中取大鍋和碗筷來。”老頭對著銀月和顏說道,指了指廂房旁邊獨立的屋子。
見自家少爺與這怪老頭去搬柴火,心知少爺鐵定了心要和這老頭吃一頓,隻得小心翼翼到廚房取鍋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