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我也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若不說,便是對西淮子弟的不負責。我心裡也很矛盾。”
蘇小樓此言一出,兩位老將軍對視一眼,然後躬身單膝跪下道:“景少爺,您知西淮子弟是堅定支持您的。”
“是啊,景少爺。”
蘇小樓趕緊將兩位老將軍扶了起來,內心還是猶豫的,但看到兩人誠摯的目光後,也不再有什麼顧忌。
當即先告誡道:“此番言語,萬不能對外透露半點。”
“自是省得。”
蘇小樓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後便娓娓道來。
“仙武王朝千年來不斷擴張,已經到了水滿則溢的地步。南滅百國,已抵汵斷山脈;東滅萬族,直達雄鷹城下。西滅萬宗,打到了西極內海。而北,隻剩看著強大,卻外強中乾的玄方一族。仙武帝國,已經沒有了擴張的空間。”
“少景,你的意思是滅了玄方族,朝廷便不會再起戰事?”錢正昊也曾聽過這種言論,所以心中不免好奇。
張鴻嶽則道:“不起戰事,休養生息,不是好事嗎?”
“戰爭是仙武立國之本,戰爭對於仙武永遠都不會結束。”蘇小樓輕歎道。
“如此不是矛盾嗎?”張鴻嶽皺眉道。
蘇小樓微微搖頭,“矛盾是一種必然的產物。玄方滅族大戰確實可能是仙武王朝最後一場戰爭,但是另一種戰爭在仙武大軍橫掃西極內海時就已經開啟。”
“這種戰爭隻會更加殘酷,會死更多的人。”
此話讓兩位老將軍聽得雲裡霧裡,不明所以。
“另一種戰爭?”
“對,內部的戰爭,可遠比真實的戰場要血腥。”
兩人不敢苟同蘇小樓的觀點,張鴻嶽沉聲道:“少景,你是不是顧慮太多。”
“嗬,我倒希望我顧慮少一些。至仙武十年起,太師府的主事可曾有誰領導西淮軍?仙武二十四年起,西淮各軍軍餉可曾足額發放過?仙武三十五年開始,張少蘭開始主持西淮軍改製,解散了第七軍團。”
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事,往日不覺得,但此刻從蘇小樓口中說出,兩位老將軍忽然有些驚悚之感。
蘇小樓則繼續沉聲道:“西淮軍至今日,都未曾有正式的命令北下。西淮軍北下是很多巧合形成的必然,即便如此,也受到了皇族的嚴厲監視。”
這一番言語,仿佛捅破了隔窗之紙,兩位老將都是聰明絕頂之人,模糊中似乎抓到了什麼,但又停留在茫然當中。
“少景,雖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但是我還是無法看清西淮若所要麵臨的問題。”
張鴻嶽極為嚴肅問道。
“言儘於此,往後老將軍會懂的。”蘇小樓停頓了片刻繼續道:“如今朝廷壓著遲遲不與玄方族決戰,非力量不足,更不是準備不足,而是不能打,至少不能現在打。而壓著這場大戰不打的人就包括我爺爺!”
“這場戰爭涉及一係列權利的角逐和利益分配,牽一發動全身。這場戰爭,也將是西淮軍唯一的機會,若是生了意外,西淮,或許隻是一場過眼雲煙。”
“所以每一步我都必須小心謹慎,我不能容忍西淮軍成為彆人的嫁衣,更不能讓它成為炮灰。”
“這場戰爭,我們不僅要麵對強大的玄方族,還要時刻承受來自於內部的威脅。既不能毫無作為,又不能成了出頭鳥。玄方族廣闊的靈土地和財富,可是千萬西淮子弟最後的希望啊。”
……
這次深夜談話,也是蘇小樓對整個西淮軍思想上的一種嚴厲警醒。
若是沒有了戰爭,很多軍隊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性,特彆是西淮軍這種有明顯標簽的利益團體,注定是被重點清算、打擊的對象。
此刻他有些明白了張中九對於西淮軍這種矛盾之感,西淮軍是他權利的基石之一,同時也是威脅到他權利的隱患之一。
仙武五十六年冬,玄方皇翅部落首領之子被皇翼部落劍修斬殺於仙羽穀,轟動了整個玄方族。
原本平靜的玄方南部六族,關係陡然開始變得極為緊張。
皇翅族在另外三部落的支持下,毫無征兆的對皇翼族發動了突然襲擊,一時間,再次震動了整個玄方族。
玄方南部六部落也陷入了史無前例的混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