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淮軍血腥的一天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淩晨,事態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
內部矛盾的集中爆發,比前些時日嘩變來的更加突然,同袍相殘,不僅突然,而且顯得莫名其妙,更加殘酷。
除了第一軍團指揮構架依舊嚴密,沒有發生太大的動亂之外,第二、第三、第七軍團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許多不明所以的將領隻得收攏已部,分散在羽翼城周圍,等待命令。
加上軍中部分核心將領和威望卓著的老將均被富年根困在城北府邸,整個西淮軍陷入了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麵。
若隻是單純的混亂但也還好,讓人心生恐怖的是內部的殺戮,本來幾人聚集在一起商議,其中幾人突然暴起拔刀相向。
一切顯得極為詭異。
這種場麵在西淮軍內部隨處可見。
直到殺紅了眼,大家這才發現事態已經到了危急的地步,頭腦清晰的中層將領知道在這樣自相殘殺下去,隻會白白傷亡。
因此大量中層將領紛紛聚集到少景彆宮門口,長跪不起,請求蘇小樓主持大局,結束這混亂而血腥的局麵。
而北城富年根府邸,劉青雲等人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對,厲聲對著富年根道:“年根,你到底在乾什麼,若是生了禍端,你就是西淮的罪人。”
其餘幾人罵也罵了,講道理也講了,也懶得跟他廢話,都是冷眼相對。
富年根仿佛老了幾歲一般,看了一眼雙日從樓簷升起,從門口的黑木大椅上站了起來,苦笑道:“青雲,你我十五歲入西淮軍,多少年了……嗯,近千年了,我也記不清了。有些事總要有人要做,就像我們先輩一樣,老夥計,是時候說聲再見了。”
“你……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劉青雲怒視而對,而富年根隻是負手朝內府走去,背影顯得些落寞。
急得劉青雲一掌拍在身旁的大樹身上,見困住幾人的大陣消失,也顧不得好友在搞什麼鬼,紛紛化作遁光往西淮軍中而去。
少景彆宮的門口,越來越多的中層將領加入了進來,數百人單膝跪在街道上,整齊高呼:“景少爺,西淮軍全體將士懇請您主持軍務!”
一遍遍高呼,響徹整個羽翼城。
九公主複雜的看著這個曾經她極為看不起的紈絝公子,她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搞什麼鬼,但從外麵的動靜來看,恐怕西淮軍再次發生了變故。
她以為軍中嘩變會威脅到蘇小樓對於西淮軍的控製,也為自己能從梁北山脈中忽悠出幾萬人而沾沾自喜,誰知他根本沒有著急的樣子,甚至直接不再理會軍中事務。
直到昨日,他忽然將自己軟禁在少景彆宮,整個少景彆宮內全是她從未見過的高階修士,戒備之森嚴,不下於皇宮。
加上少景彆宮外的呼聲,直覺告訴她,這一切是否都在他的算計內,會不會軍中嘩變也是他故意縱容而出……不,她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誰敢如此鋌而走險去做,不怕整個西淮軍完全失控嗎?
好奇驅使她再次問道:“張少景,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你就不能對孤說句實話?”
蘇小樓轉身對她笑了笑,看了看升起的雙日,“也許說來你不信,我在為你鋪路呢。許族做不了剔骨剜肉,我做。”
“時間不多了,唯有破而後立。”
九公主聽得雲裡霧裡,“為孤鋪路,本宮何等……”
還沒說完,蘇小樓已經帶著紀昆和洪一刀走了出去,她隻能氣憤的捏緊拳頭。
隨著蘇小樓的出現,少景宮門口的將領紛紛歡喜的高呼,聲浪一波蓋過一波。
午羋隻忽然出現在九公主身旁,“說來其實很有意思,他執掌西淮軍完全是一個意外。”
九公主很警惕,女人本能直覺讓她感到午羋隻的危險,所以她退了兩步。
見此午羋隻並沒有任何反應,自顧道:“當年本座也像你這般尊貴……物是人非,能遇到他,你比本座幸運!”
說完,她便消失在了少景宮。
九公主對著亙墨問道:“她是誰?”
亙墨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這件事雖然她前因後果都知道,但真不知從哪裡開口。
見此九公主也不再勉強,她可知道這小丫頭在西淮軍中的威望。
……
西淮軍變之事已經傳到了石塘城,對此,大多數人都是幸災樂禍,大約想看老太師張中九的笑話。